书院,他应允了。”
袁不疑手指向桌上重重一敲问道:“你竟从未怀疑那元好古有别的企图?”
周宾神色木然,不置可否。
袁不疑一脸痛悔的神色:“你糊涂啊,险些误了朝廷大事!”
袁不疑从怀中掏出大明翰林院望月司的牌子,举在周宾眼前说道:“那元好古是潜逃多年的朝廷钦犯,你以资财助他,已犯了滔天大罪。”
周宾望着袁不疑眼中全是惊惶。
“若想保住你阖家性命,只有一条路,借兵!”
夜已深,一轮明月当空。
庆云书院倚山而建,房屋随山势而上,至最高处的藏书楼已在庆云山腰上。楼旁山石上建着一座凉亭,亭中是一口大钟。
元好古倚靠在亭栏上,眼望着山下。
“少爷,此刻城门已闭,只怕是不会来了。”当日在闹市中围观的赵赶柴站在元好古身侧一脸地凝重。
“茂才兄,我和你打个赌,那袁不疑定有办法叫开城门。他们今夜必至。”元好古望着赵赶柴笑了笑“若我赢了,年后就劳烦你带伯囧上京了。”
赵赶柴心中叹了一口气,元好古这几年学养日深,已不似当年那般跳脱飞扬,也唯有与自己独处时,才能说出这般轻浮的话。
“少爷真的不欲归家?真的不想见见太夫人c老爷c老夫人c大少爷c三少爷c小姐,还有”赵赶柴顿了顿说道“思盈姑娘?”
“我一个死人,有什么想不想呢?”元好古苦笑道“就是见了,又能如何?难道要他们为我哭坟号丧么?”
赵赶柴只觉得心中凄凉,不欲再提旧事让元好古伤心。
“少爷为何对那张耀如此看重?”
元好古拢手入袖,微笑道:“伯囧啊,他这个人功夫练得乱七八槽,课业学的稀里糊涂,经世济民的学问稀松,倒是对玄之又玄的上古通论情有独钟。说是为人端方,其实近乎迂腐了。”元好古语声渐轻“让我想起一个蠢蛋,蠢得很有性格的蠢蛋。”
胡范自元好古房中走出,神不守舍的走至了张耀所居的院中,就在院中席地而坐,望着更漏发呆。
那时天色刚黑,一众同窗见他神色有异,纷纷上前问询,但他不言不语,置若罔闻。过了多时,人渐散去。只剩下张耀坐在他身侧,与他一同望着更漏发呆。
又过了许久,同窗们沉沉睡去,房中想起了鼾声。
胡范蜷曲双腿,盘坐在地上。张耀见他动了,起身蹲下,望着他。
“伯囧,”胡范嗫喏着说道“你说士籍真的如此重要么?”
张耀知他心中有事,犹豫了一阵,答道:“你我寒窗十余载,为的无非是一朝高中,鱼跃龙门。但不在士籍不得会试,难以入朝为官。入士籍须在籍的士人举荐,你我家中俱无在籍的亲族,我这囊肿羞涩又拿不出银子打点关系,这一步对我而言不啻天堑。”
“那为何入籍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要付之一炬呢?”胡范诘问道。
张耀心下一惊,想来应该是元先生将此事说与了胡范,心下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只听前院中响起阵阵脚步声,张耀霍然起身,跑到门前,附耳细听。
胡范听到异响,心中也是一动,双手撑地想要站起,但双腿酸麻,一时竟难以行动。
“是何人在门外?”张耀大声问道。
只听到门外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嘈嘈杂杂似乎不止一人。
过了一阵,语声渐止。只听一人喊道:“张瘸驴,你爷爷周怀德在此,快快开门!”
张耀刚要回话,耳听得门前一阵迅疾的脚步声,张耀急忙向门旁闪去。
哐的一声,门栓撞掉,大门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