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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彩香推着手扶车进入单人病房时, 如是想。
但凡听闻过那场车祸的人,大抵都会这么感叹一声“奇迹”。
被卡车撞飞出十余米,后遗症只是一点皮肉伤和轻微的脑震荡, 这已经不止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程度了。护士们私下议论时, 新来实习的下村吐槽说这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能幸运到这种地步。
唯一令人疑虑的是地上的血迹, 检查时也没有发现能跟那出血量相对应的伤口, 但只要人没事就好。
眼下,女孩正坐在病床上, 栗色的发丝长及肩膀, 柔软地在发尾稍稍打着卷儿, 一点看不出那天纠杂着血污的痕迹。窗外透进的阳光在她睫羽上拢出一层薄薄的亮色,浅榛色的瞳仁中正一闪而过介乎于茫然和迟疑之间的神念。
高桥护士的目光停在她手里握着的糖纸和略微鼓起的一侧脸颊上。
“哎呀,第几次了,”高桥挑高眉,“要我去告诉天马医生吗?”
被逮了个正着的水落时江傻眼了。
“我错了我错了!”
她一想到那位认真过头的主治医生的碎碎念就头大, 忙不迭一把将糖纸塞进枕头下毁尸灭迹,“彩香小姐千万别说!”
她生得是很好看的,打眼底里带着水灵, 鼻尖挺翘, 稍稍吊起的眼梢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这会儿讨好地笑笑就能让高桥彩香轻易心软下来。
这患者转到她手下, 联想起自己家里也有个年龄相仿的妹妹, 高桥就难免多关照几分。这照顾也没白浪费, 小姑娘漂亮又性格好,一来二去两人熟了不少。
“虽然不用再控制饮食,”她走过去帮她测量体温,“但也不能这样啊,你现在糖分摄入过量也不好——这糖有那么好吃?”
“味道不错,朋友送的,”时江讪笑,“我保证这是今天最后一颗。”
“说好了,最后一颗。”
高桥直起身,调整了一下她还挂着的点滴。
“对了,前台刚接到电话,森下先生半个小时后来看你。”
“好。”
时江笑着道谢,“麻烦彩香小姐传话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高桥护士摆摆手,去看体温计上的温度,“体温正常,你情况很稳定,应该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抬眼时,余光中一抹亮色让高桥一愣。
“耳环很好看。”她回过神,笑眯眯地称赞。
“也是朋友送的,刚戴上。”时江不太好意思地摸上耳垂,“不过不是耳环,是耳夹,我没打耳孔。”
“还真是。”
高桥仔细一看,知道是自己看岔眼了。
这耳夹做工很精巧,只是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看着像银又有点微妙的差别,“银的?”
“啊c诶应该是吧。”
高桥“咦”了声。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过一个小时来拔针,”高桥彩香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缠,她叮嘱道,“再偷吃糖我真要跟天马医生说了。”
等她推着摆满器械的小车走出病房,水落时江才松了口气,靠向身后被充作靠垫的枕头。
“诺亚。”
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她轻声道。
“是,”男生温柔的音色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我在。”
水落时江:“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能读心吗?”
“不能。”
不知是出于放心还是遗憾——又或者两者兼具,时江叹了口气。
“稍微安心了点,看来我还是有隐私的。”她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