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谈衣很快打起精神,把手伸进怀里,摸摸索索地找什么东西。沈漠斜微侧着脸假装看山前的风景,视线却不自觉往谈衣这边转。
“找到了。”谈衣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物件,沈漠马上收回目光,紧紧盯住树林中的一片叶子,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千年寒冰雕的马,给你。”谈衣递过一样东西。
沈漠淡淡地把视线放到那个小东西身上,本想拒绝,脑中却闪过一双略微受伤的红眸,手就不自觉伸了出去。
只是一个小东西,收下亦无不可。
看他收了,谈衣果然很高兴,“我觉得他很像你。”
沈漠皱眉,“像我?”
“你啊,是冰块脸,这个是冰块马,都是冰块,不像吗?”
沈漠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感觉微妙,虽然描述不出,却古怪得很,依稀有想要直接走人的冲动。
谈衣还在继续说,“我就是想着你的脸,然后才雕出来的,好看吗?”
沈漠沉默了,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只小冰块马,竟然奇异地有种释然的感觉。又过了片刻,他轻声问,“你雕的?”
谈衣脸一红,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万年磨不破的脸皮竟然微微发红。许是自尊心作祟,误以为沈漠是在嫌弃,顿时火气上头,伸手就要把东西夺过来,“不要算了。”
沈漠忙把袖子一拂,把小冰马藏入袖中。
这下,两人都有点发愣了。沉默良久,又异口同声地说,“你——”
谈衣收回手,什么也没说,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轻巧的弧度。
沈漠使劲捏了捏已经换到另一只手上的小冰马,慢慢侧过脸,又去盯林子里的那片树叶,看似淡定,其实却是心乱如麻。
夜风又起,卷过两人一红一蓝的衣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慢慢散开,一阵一阵,说不清道不明。
过了一会儿,沈漠说了一声“告辞”,声音有点干涩。他转身走进林子,步伐不紧不慢,却仿佛有种难言的艰难与沉重,好像背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实。
目送那道挺立的身影渐渐在树木间消失,谈衣才收回目光。他转头正要离开,忽然发现洛明轩还在,顿时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
洛明轩心口压抑得厉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撕扯,手心的玉佩终于被捏得穿破掌心。
然而,就在他担心着怎么和爷爷解释,怎么让小刺猬的处罚减到最轻,怎么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他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谈衣忽然变得冷酷的脸。他高高地站在台阶的顶端,目光灼灼地俯视着动弹不得的他,眼里的情绪强烈地他想忽视都不可能——他清楚意识到,不管他一开始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瞬间,他希望他就那样死去。
撞伤的关节与流血的伤口在那一刻才变得无法忍耐地疼痛,他感到心冷,感到愤怒,也许还有一点点不想承认的伤心,交错的情绪在胸膛徘徊不去,直到他被送进手术室。
在那之后的四个月里,谢承言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再没有问过任何关于谈衣的事情。痊愈以后,他就出国了,在往后的岁月中,他也很少再想起他,只有那时被摔伤的关节,在每个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曾经历过的那段灰色记忆。
七年后的相逢,他当然需要做点什么来平缓当年的愤怒。他提出了一条明显折辱人的要求,他只想看到他屈辱的表情。可就像当年一样,谈衣的无措与震惊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很快他就答应了,目光坚定到刺眼。
为什么能这么快接受?是为了那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还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易”?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变得更愤怒。
在酒店里,他看出谈衣的紧张与青涩,于是心里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