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云朵全染成了桃红色,云雾仙飘,突然天空中浮现出一团赤金火球,一露面就被簇拥的云朵衔住了,那云层犹如二龙戏珠般,将那会发光的“水晶”含在口中,那若隐若现,若明若暗的球体,挣扎着、摆脱着、跳跃着、燃烧着。
“忽见明霞吐海东,天鸡初唱五更中。未收夜色千山黑,渐发晨光万国红。”
苏谧彻夜未眠,月亏之蛊的毒性随着最后一丝一缕残存的皎洁的褪去,渐渐地隐失。
她松了一口气,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她有点伤感又有点疲倦,脚一蹬地翻身躺床上,同时拉住锦被一扯,往身上一盖。
正准备合上眼睛沉沉睡去——她是在是太困了!
突然就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种有人在外院大闹撒泼的声音。
她扯了扯嘴角——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有点声音自己都睡不着。
睁着眼睛无语凝噎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忽然就想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用《上邪》向她保证的男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那么深情,又那么无情。
脑海之中满是他冷峻的身影,挺拔的身形;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容颜。
然后她又想起了言静,真真切切的言静。
他是那么具体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也有他微哑的嗓音承诺过的、少年人专属的执着:“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也唱过——不,或者说是和她一起唱过《凤求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悠长,却不免带了一点点悲凉。
他似乎在望着她笑。这是她找了一千多个朝朝暮暮的人!她想也许他会把她从这种生活里拯救出来。
但是这张脸却渐渐地向空中升上去,愈升愈高,一下子就不见了。她带着梦幻的眼睛望着那个几乎一尘不染的漆黑的屋顶。
一阵急促却压得很低的敲门声将苏谧的思绪从“九霄云外”的天花板给拉了回来。
“进!”言简意赅。
“小姐,”进来的是漱玉,“二小姐正在外院吵闹,非要见您。雪柒带了人在前院门口埋伏好了。”
“你要干什么!想要把她丢出去吗?”她越发压低了嗓音,却有丝丝怒气从声音里渗出,“赶紧让雪柒回来!鲁莽!我要见她。”
十分钟后——
“你凭什么拒绝和徐家的联姻!你知不知道我和母亲为了这份婚书,连自尊都要丢掉了!”婉菀很生气,拍着桌子就开始大吵大闹。
苏谧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这个女人是傻么?
徐家的水可深着呢,而且那个徐嘉杰又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
他还有一个情人,直接养在府上而且还是锦衣玉食像供奉娘娘一样供着,都没有人能插手管的。
“慕玟雯,我知道你自恃才高,目中无人;你不要联姻可以,你把婚书让给我啊!”婉菀看见苏谧不说话,气结中。
原来这就是目的。她苏谧一句话没说呢,怎么就讲出来了呢。
“慕玟雯,我告诉你一个内情。”婉菀突然神秘兮兮、阴阳怪气起来。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谧勾唇一笑,“‘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对吗?”
“你可以走了,不送。”苏谧抬手,摇了摇手中的宫扇,一片素白,一如当年的班婕妤“秋扇见捐”。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