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苦寒,狂风四起,黄沙漫漫,道路崎岖。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仍然可见一大队人马在空旷的沙漠上顶风而行,虽然人马行驶艰难,却依然刀枪林立,旌旗齐整。中军一面大旗随风飘扬,一个斗大的“曹”字分外醒目。旗下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伴着一架马车缓缓而行。华罗伞盖的马车之中躺着一个青年文士,面容憔悴,似乎已病入膏盲,但双目之中依然透露出坚毅的神光。白马之上那人手抚长髯,愁眉紧锁,低头看了一眼那青年文士,说道:”奉孝因我欲平沙漠,伴我长途跋涉,远赴北方苦寒之地,以至不服水土,身染重病,使我如何安心!“那被称作奉孝的青年文士咳了几声,却坚定说道:“郭嘉承蒙丞相大恩,虽死不能报万一。”白马上的华服长者正是曹操,他甚为感动,双目含泪,握住郭嘉的手,说道:“可是我见北地崎岖,人车难行,大家都很艰苦,我想要暂时撤军,你看怎么样?“郭嘉说道:“丞相万万不可。常言道兵贵神速,如今我大军千里袭人,辎重多而难以快速行军,不如同时派出一队轻装骑兵,从旁边小道抄近路突击,掩其不备。但是必须要有认识此地路径的向导来带领,方可实现奇袭。袁绍的降军中必定有熟悉本地风土的人。我听说袁军降将田畴深知此境,丞相不如召来问问,可作为向导官。”曹操点头称是。郭嘉说完,只觉眼皮沉重,头脑昏沉,便闭上眼睛养神休息。
曹操召来田畴,打听此处情况,田畴说道:“此道秋夏间有水,积水成河,但是水位很浅无法在水里行舟,水底泥泞车马又容易陷进去,最难行动。不如改道易州,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前近柳城,出其不意,乌桓主将蹋顿可一战而擒。”曹操觉得有道理,于是大军改向附近的易州城前进。
到达易州城下,曹操见郭嘉仍然昏迷未醒,于是命人将郭嘉抬入城中,留他在城里休息,等消灭了乌桓军再回易州接郭嘉。于是曹操封田畴为靖北将军,作向导官,作为前部先锋;大将张辽统领中军紧随其后;曹操亲领后军殿后,大军留下大部分辎重,人马均轻装上阵,从易州道出发前往卢龙口,走小道绕过沙漠直逼柳城。
这天夜里狂风呼啸,易州城百姓闭门闭户,早早休息。病榻上的郭嘉昏睡未醒,因多日未能进食,眼窝日渐深陷,原本俊俏面容已然不见。医官按时给他熬好了草药,走进床前用汤勺慢慢凑近郭嘉嘴角,欲给他顺嘴角服入口中,不曾想郭嘉突然抬头剧烈咳嗽起来,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倒头摊在床上。医官大惊,上前一探,郭嘉竟然已没了呼吸。这下众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屋角有一股淡淡的白影缓缓聚集起来矗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桌上的香案发出淡淡的艾草烟香,缕缕白烟似乎和那白影融为了一体,漫延到了郭嘉的床前。与此同时郭嘉的肉身上浮起了另一个白影,那是一具完整的魂魄,从尸体中脱壳而出,坐了起来。郭嘉的魂魄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一切。身前的白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瘦长的人影,浑身穿着雪白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杆白色的长长的招魂幡,一动不动,奇怪的是他脸上还遮着一层白纱,将整个面部包住,丝毫看不出容貌。
郭嘉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自己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死了吗?阁下可是传说中的白无常么?”那白影脸上的白纱微微动了一下,开口说道:“不错,站在你面前的正是勾魂使者,阴司赏善使白无颜,来接引你的魂魄去往阴间。”郭嘉一笑,说道:“白无颜?怎么无常鬼竟然也有自己的名字?原来传说中的白无常可不是你这个模样!”白无常脸上的白纱又动了一下,说道:“我们时间不多,你跟着我上路,我还有些话在路上跟你说。”白无常晃了晃手中的招魂幡,那白色幡幔中忽然伸出几缕白色的细丝,越伸越长,慢慢缠上了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