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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

    武当山的夏季,百花齐放c姹紫嫣红。但也有一些地方寸草不生——由于山高林密,大树常年遮住阳光,小草便无法生存。李爷常给元清讲这个道理,他生怕因自己的庇护而影响元清的成长。

    李爷离开武当山已两年有余。他对徒弟们说自己去云游了,他不在的时候,一切由元清牵头打理。

    元清和师兄们住在一栋古旧的双层木制阁楼里。他睡在二层东侧的一个房间,每个清晨,推开窗便能看日出——巍巍武当紫气氤氲,如画风景尽收眼底。

    屋里有一窝燕子,时常站在窗前对着元清啁啾不停。这栋老阁楼历经风雨,不知建于何时。当年李爷收大徒弟元杰时,就在这里。

    七年前,山下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曾带着几个穿道袍的后生上来贴通知——老阁楼与武当山的其他建筑一起,被划归道教协会管理,并且将指派一名“当家的”带人过来接手。如果元清一干人等愿意留下,就必须提供个人身份证明,做到“在册在籍c统一管理”,否则便要清退下山。

    元清连夜去请示李爷,李爷却说“不用急,眼下还走不得。在庙不在庙,无可无不可”。后来果真就“不急”了,一晃七年,武当山的各个宫观都已改头换面,唯有老阁楼这里还算僻静,那干部也没再来。但逐渐地,天南海北的游客却越来越多,尤其外国游客,时常便有从山下走野路自己摸上来的金发碧眼大鼻子,找元清他们问路讨水喝。

    这天一大早,居然来了几个找碴儿的老外。

    “喂,你,过来!”一个身高马大c肌肉紧绷的白种人站在阁楼外的空场上,对着出来打水的元杰毫不客气地呼喝着。这人穿一件黑色马裤,罩衫杀在腰间,背心已被汗水洇湿,浓密的汗毛间罩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双大号登山鞋沾满泥土,眼见是走了不短的山路。

    元杰是大师兄,门内第一个上山,跟随李爷的时间算起来已有四五十年。他平素木讷质朴c不善言谈,但思维缜密c内力深厚,道家门儿的功夫早已通玄,尤善医术。

    见来了个呼喝无礼的白大个儿,元杰头也不抬地答道:“问路还是喝水,直说。”

    白大个儿身后又站出一个身材肥硕的南洋黑胖子,也是马裤c背心打扮,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向元杰挑衅道:“路已经找到,水,不喝,我们要喝血,你们当家的,在哪里?”

    黑胖子话音刚落,身后竹林晃动,又跳出一个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的矮个子中国人,头戴一顶遮阳帽,牛仔裤c花衬衫,袖口向上卷着,翻着眼珠并不言语。花衬衫后面,还跟着一个瘦随从,扁担上挑着背包和行李。

    “想喝血?那你是来对地方了。打算怎么个喝法?”元杰眼皮一抬,鹰隼般的目光阴沉沉地锁定那个黑胖子。一股勾魂摄魄的寒气罩得黑胖子心头一紧,他不由得打个冷战,后退了一大步。

    “好白相,这位道长派头不小!”花衬衫开了腔,却是一口吴侬软语,“久闻‘宗天阁’大名,阿拉专程来别苗头(注:上海方言,“比一比”之意)。请问,老李在弗在?”

    “查理陈,你的上海普通话讲得还不如我,他们听不懂的。”白大个儿得意扬扬地看着花衬衫笑了笑,又转过头对元杰道:“我们是‘凯撒’国际俱乐部的,今天专门到这里,切磋中国功夫,请你们老李当家的出来说话吧。”

    “哎呦喂,大清早的,师兄您这是赶鸭子还是轰猪啊?”元清扯着大辫子趿拉着鞋,睡眼惺忪地挑开门帘,打着哈欠踱了出来。他走到元杰和白大个儿中间,手搭凉棚把几个不速之客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踢场子的。有古怪。”元杰正侧耳对元清低语,一把匕首“嗖”地从俩人头上飞过,“笃”的一声插在身后的窗框上。白大个儿拍拍手,挑衅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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