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似乎必须走夜路,而且,唯一安全的方向,便是继续前往沙地。
离了小镇,又是一望无际贫瘠的草原,好在丘陵起伏,也容易混淆视线,百里无伤与安盈走了一截路,渐渐显出不对劲来,安盈初时没注意,只道百里无伤确实不喜欢走夜路,可是,待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淡淡地对安盈说“不如你先自己回天一门”时,安盈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青气,映着疏淡的星光,分外醒目。
“那到底是什么蛊?”安盈没有说自己到底愿不愿意回天一门,只是凑近一些,皱眉问。
百里无伤也不隐瞒,随口答道,“三月烟花。”
安盈一怔,想了想,脸色终于变了。
三月烟花,她在谢无双的医书里见过,那是一种几乎失传的蛊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不过,大多数人中了这种毒后,其实并无大恙,因为,这种毒需要一种很苛刻的引线才能触发,那便是深寒的环境下生长的花。那种花生长期很短,非常少见,其珍贵程度比之三月烟花更加难得。可一旦触发后,人也就活不过三月了,而这三月里,会体虚畏寒,全身浮出一层奇怪的花纹,若被施蛊人用乐声催发,那些花纹处便会产生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
传言,真正熬到三个月的人,几乎没有,大多数人要么向施蛊者妥协,成为傀儡以换取延缓苦痛的解药。还有一些人,则在第一个月时便自杀以求解脱。
至于三月烟花的解药,安盈还记得,自己还专程就这个问题,问过谢无双。
谢无双的回答是,“虽说是有解药,却如同无解药一样。”
想到这里,安盈心底儿一凉,上前拖起百里无伤的手,非常强硬地往回拉,“走,我们去见谢左使,无双肯定知道怎么解三月烟花。”
百里无伤非但不急,见安盈此时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我还没死呢,怎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再说了,我若是死了,你不正好自由了吗?”
安盈猛地转过头,不客气地往地上“呸”了声,然后瞪着他,凶巴巴道:“不要把死这个字放在嘴边!”
在此之前,安盈从未想过百里无伤会被人暗算,她甚至未曾想过,他也会受伤,会落难。
那个得瑟英俊一身白衣千古不变的天一门门主,太强大太不可测了,即便再怎么表现得不正经加满不在乎,仍然是一个轻笑王侯,傲视江湖的主。
原来他也会被算计,也会生命垂危——而最后那个催发蛊毒的引子,竟然,还是出自她的手。
安盈想起被百里无伤用剑挑开的沙地之花,突然有一种将方照碎尸万段的冲动。
她还在心里佩服他是一个将才,觉得他细心,却原来,也是一个利用她的卑鄙无耻之徒。
百里无伤见她一脸倔强慎重c还有藏也藏不住的内疚,他伸出手,好玩地抓了抓她的头,哂然道,“好了,别多想。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不愿离开就不离开吧,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帮我收尸。”
安盈又瞪了他一眼。
百里无伤却笑得无比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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