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间里的白炽灯着实的亮，卜芸和家里的25瓦的黄灯泡简单对比了下，萤火和太阳。卜芸并没有再细看，他收回实在无处安放的视线，看向茫然盯着前方的女孩。

    “看得见光吗？”卜芸抿了抿嘴，眼中流露伤感。

    “看不见！”谭湘歌转头看着卜芸，但瞳孔没有焦距。

    “现在呢？”卜芸抬手，前伸，握住了那只五指细长的手，卜芸感到了那只手的冰凉和颤动以及最后的平静。

    “砰！”这时，一阵清脆的响动传来，打断了卜芸的问话，卜芸转头一看，顿时笑了。

    端着茶杯正在喝咖啡的老赵此时溅了一裤子的棕色液体，脚下是些碎裂的瓷片，他的眉头挑起没再跳动，死死固定在那，他的嘴张大，虚含包子，他的眼瞪圆，赛过铜铃。旁边观察着他的夫妻表情各异，妇女温柔一笑，男子眼露凶光。

    “咳！那个医生说，病人不能长时间躺在床上，需要旁人帮她活络经血。”看着卜芸煞有其事的表情，三人放开脚踩着的刹车，眉头开始跳动。

    “你脸皮变厚了！”谭湘歌那双没有焦距的目光如同钻头，钻进了卜芸铜墙铁壁的脸下。卜芸老脸一红，缩回了手，眼神四处乱瞄，有些无措。

    “老栋，吃个苹果。”妇女将本来削给卜芸的苹果递给已经气得发抖的男子，场面开始微妙变化。

    “嗯！”男子接过妇女手中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那模样着实吓了卜芸一跳。

    “你现在还读书吗？”卜芸避过那杀人的目光，盯着谭湘歌问道。

    “读！”声音轻柔干脆，卜芸颤抖一下，继续道：“那你在哪读？”

    “三年后，天京大学！”

    “呼！这三年呢？”

    “在家吧，应该”谭湘歌皱了皱眉头，她忽然转头看向卜芸，声音有些冰凉，“我们分手了吧？”

    “嗯嗯！”卜芸咬着嘴皮点了点头，他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他只能用力抓住自己的衣边，使自己看起来能够更加平静。

    “那就请你自重！”那双没有焦距的眼此时像极了利剑，卜芸真的快无法呼吸了，他又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就像是一片无尽的海洋，而他只是个连游泳都不会的旱鸭子，所以，他被排斥了。

    “好！我会远离你的！”卜芸将全身的力气藏纳到嘴里，一口气吐了出来，他整个身子都软了，他踉跄起身，慢慢挪出了这个单间。气氛前所未有的浓重，像被固体胶填满，混浊滞涩。

    “保重！”卜芸只是简单吐了两个字，他连向谭湘歌父母告别时的问好都没有，他只觉得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天京的夜晚真的很美，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车辆，高耸的大楼，都被一种迷雾般的色彩掩盖，这里很喧嚣。卜芸还是喜欢农村的夜晚，因为星空会为我们照亮大地，那种宁静的美来得更纯粹些。

    卜芸很懊恼，他是半个路痴，他感觉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这个复杂的街道，但他更担忧的是回程的车票，他已经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回去了。他难道没有想过？不，他想过的，可这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卜芸掏出了手机，里面储存着五个联系人，卜芸犹豫一阵，终于还是拨给了他昨晚得罪过的那个人。

    “喂——”那边声音有些慵懒，但卜芸还是听出了其中深深掩藏着的愤怒。

    “姐，我迷路了！”卜芸茫然看了一眼四周，喃喃道。

    “嗯——然后呢？”

    “抱歉，没事了！”卜芸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他跟母亲一样，是一个要强的人，能不欠人情就尽量不欠人情。所以，他决定就这样迷茫的走一宿吧，这样也许更好一点。

    “白痴白痴一点点”可惜，事情并没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