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下次让你吐人血。”
张幼初笑骂了一句,捧着肚子就走。
息来粮行里,安龟年正在二楼窗子边偷瞧,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反正是帮主亲自来关了粮行,自己琢磨了琢磨,莫不是帮主担心自己卷粮逃跑?
不能啊,即便是卷粮逃跑,也是马猴的事情,自己这一个屋子,能装几石粮食?
正想着,粮行上来一个长工,低着脑袋,走到安龟年的身后。
“掌柜的,香姑娘找您说话,说有急事。”
安龟年一扭头,低声道:“她来粮行了?”
那长工愣愣的一摇头,道:“派人传的口信,说是在佟楼了。”
这长工是安龟年送粮的时候,遇见一家卖儿子的,安龟年挑了一个老实的,使了半吊钱,买了下来,扔在粮行里烧水打杂,外加给他使唤。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
安龟年一摆手,伸手拿起一书的吗?”
小茶馆的掌柜的一愣,道:“只怕养不起。”
“不要茶钱,但故事由我。”
那掌柜的一点头,心想这样便宜的买卖,哪里会错过。
引了进来。
等长袍人坐定,掏出一块抚尺来。
一敲。
“功名二臣六部,道德八观九州。青凉涂苏胡幽,且问鹿死谁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喝粗茶的穷哈哈们一愣。
忽而满堂喝彩。
这阙词精彩极了,虽听不大懂,但仿佛自有一番豪气。
魏可染笑了一下,收了收嗓子。
“第一次讲,还请担待。”
“不打紧!”
“担待担待,我是第一次听。”
“哈哈哈。”
魏可染笑着点了点头,抚了抚长凳,开始说起了书。
“讲的是本新话,想必都没听过,这段书说起来,正是咱们镇江一位有名的人物,是在十几年前......”
魏可染模样标志俊俏,声音又好听,说的虽有些地方诸人听不明白,但听个大概是没问题。
这段书不长,讲的是富贾张油鼠,如何发迹的事情,先是如何上山为匪,烧杀抢掠,而后联合知县诈骗粮的事情,故事讲的巧妙,半真半假,让人听得深信不疑,仿佛真有其事,对这只油鼠,咬牙切齿。
而后,魏可染一敲抚尺。
“这关了粮行,将粮一卖,立刻赚了金银满钵,满宅铺满了金子,这张油鼠便又去吃喝,叫了几十婢女候着,轮流上菜,直吃了三十道,这才打了个嗝,叫道‘三分饱!且来上菜’,直吃得鸡犬伤心,猪狗落泪,这不算完,他最喜饮人腹油,每每用完餐,都令人去招来肥婆子——前文咱们说过,便是在人伢子市买来的少女,生养胖了,再割开肚腩,扼住鲜血,痛饮人油,只把二百斤喝成了一百斤,这才舒坦......这段书,便算完了。”
众人竖起耳朵,这书听得不对啊。
这正是到了大侠出场,惩奸除恶的时候,怎么这就完了。
不是,且听下回分解?
而是书讲完了?
“先生,这就完了?”
魏可染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站起身来,一笑,收了抚尺。
“嗯,讲完了。”
说完,转身就走。
门外。
月明星稀,已入春夜。
魏可染走到镇江帮,低眉写字。
余春猫就在身旁,边吃瓜子,边看着。
没一会儿,一把瓜子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