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刘家老大还回来过,当时的动静可比今天大多了,那会儿刘家老大就是坐着四个轮子的车回来的,听说还是美帝国主义的车,看着贼虎气,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利索的警卫员,那气派!啧啧!”
王德亮嘴里说着,眼角还不忘瞟了瞟那三辆停作一排的“小卧车”。
杨学文前世对车见的多了,所以刚刚并没有把那三辆车当回事儿,这时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三辆车的车牌都是黑底白字,牌子上打头的是“沪a”。
记忆中,好像只有使馆以及外商企业由国外自带车的车牌才被允许挂“黑牌”,而今天明显没有政府人员作陪,那么这车就极有可能是外商自己的车了。
三辆车都是一水的黑色丰田第六代r一l花冠(fx),对于当时见惯粗笨线条的苏联车的人们来说,的确令人眼前一亮。
一股烟头烧焦烟嘴的臭味传来,王德亮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因为过滤嘴太长而不满,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正等待他下文的杨弯赶紧掏出大前门又给王德亮续上一根,自己却没舍得抽,将烟又放回怀里。
王德亮用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对燃新烟,这才笑呵呵的继续“刘家老大荣归故里,本来志得意满,回到家里才发现,刘老爷子又给他生了个弟弟,刘家老二此时也已长大成人,刘家三个男丁眉眼都长得极为神似,三人站一起不像父子三人,反倒更像爷孙三个。刘家老大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被刘老爷子赶走了,据老人们说,刘老爷子放话:在他有生之年,不许刘老大踏进刘家宅子一步!之后49年新中国成立,听老人们说刘老大一家子去了湾湾那边,这一走又是几十年没有音讯。再后来十年文化浩劫运动开启,刘家被批成地主富农,刘家老爷子积攒的家当被一扫而空,刘老爷子头上被挂戴上那‘二尺八的牌子’(特指枷锁),整日里被一群小红卫兵们批斗,说他是地主老财,是敌特,是某民党反动派打入人民群众内部的奸贼,老爷子一把年纪身体也每况愈下,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说到这儿,王德亮老脸微红,脸上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被正全神贯注听故事的杨学文敏锐的捕捉到了,想来当初的那些小红卫兵们,这王德亮也是其中一个吧!
凑到王德亮跟前听他讲古的人越来越多了,见王德亮停下不说了,大家纷纷催促王德亮赶紧继续,杨弯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再给王德亮敬支烟的时候,王德亮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门前停着三辆“小卧车”的破败院子,继续道“刘老爷子一生荣华富贵c锦衣玉食,却没料到等到下葬的时候连三尺薄棺都不可得,老爷子下葬的时候,刘家老二还被关在牛棚里批斗,是刘老二那还不满十六的稚子,推着独轮车用破席子包裹着刘老爷子,一铁楸一铁楸的将老爷子埋入祖坟。半年后,在一次批斗中刘老二被激动的红小兵们拿石头砸断左腿,落下了残疾,刘老爷子置办下来的大宅子也被人民公社没收用作它途。正值壮年的刘老二腿瘸后行动不便,又被赶出老宅子无处容身,一时间心如死灰,又是他儿子刘安忙里忙外硬生生的撑起了一家老少的吃喝嚼谷。说起刘安这小子啊!聪明能干,又肯吃苦,是个人才啊!随了他爷爷和大伯了喽!也幸亏刘安没跟了刘老二的怯懦性子,不然刘老二这一支可算是完啦!”
王德亮看着前面一排锃亮小卧车,眼神里满满的羡慕,好一会儿才似有不甘般的长舒了口气“眼看着几十年过去了,刘家的苦日子算是到头喽!看见那三辆小卧车了吧?那是湾湾的刘老大家里来人啦!听说刘老大去世前还念念不忘要子孙将他埋入祖坟呢!”
杨学文这才想起来,现在是1988年,去年7月份湾湾那边蒋家老大发布命令,宣布湾湾地区,包括台湾本岛和澎湖地区,解除实施了38年的戒严。同年,大量的湾湾同胞奔赴祖国,探访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