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你了解这些人的特点。特别是《曼哈顿》那一伙。迈克不但给了他们高薪,而且给了他们相当充分的写作自由。以致使他们感到在他手下干活并不是为老板服务。他制造了一种假象:他和他们那帮人是在与世界抗争。”
“对,这只不过是假象而已。”希伯说:“格伦农整天忙的什么,只想当巨头,他的杂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话说回来,替他支付账单的财务人员会怎么说呢?他们有发言权吗?假如作家们也有一点决策权,当他们吹着口哨要求分红的时候,却发现迈克正在洛杉矶陪着最新电影明星观光兜风呢——我倒想知道,这些作家会有何感想。”
“你这话当然不错,”菲尔宾说:“我的中心意思是,你向格伦农开战,将会引起在他手下干活的人的恶感。这一点我估计你还忍受得了,但务必记住,那将是很不舒服的。能不能采取某种方式把他们收买过来,让格伦农靠边儿歇着去。这样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为这个问题,我真是绞尽了脑汁。起初,当我发现他正在为自己挖掘一个可怕的深坑时,我就采取过直截了当的方式挽救过他。就是说,那时候我还喜欢这个人。人们说他了不起,是个天才。但是后来在我与他的同事c而不是下属的接触和调查核实中发现,迈克格伦农有个致命的弱点。他确实认为,实业家是对头,除了新闻工作者之外,人人都不同程度地打着资本主义的烙印,都是坏蛋。前天晚上我把达德利克雷范叫了来,你知道克雷范的情况,这一回他真的气坏了。他连连说:‘必须给他当头一棒,必须给他当头一棒。’而达德利担心的并不是金钱。见鬼,格伦农那么多年的经营亏损他都掏了腰包。不是因为钱,完全是格伦农对待董事会的态度造成的。听说,现在每次开会他都要声嘶力竭地发上一顿脾气。他要干这他要干那。我看他们太傻了,一直全力援助他,总想着他下一次能悔过,如果抱这种侥幸心理,他们还会继续支持他的。连克雷范也是如此。实话告诉你吧,他们都被格伦农吓得屁滚尿流了。克雷范说,这家伙在白天又是喊叫,又是诅咒地威胁你,可到了半夜又会打来电话,问候你,称你是他的唯一的朋友,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天晓得,我为什么一向这样看,认为新闻工作者最有资格做出版主。现在我认为他们最不适合干这种工作。迈克原是个才华横溢的了不起的编辑,而现在他正一步步地毁掉自己,原因就是他只想着往大人物的圈子里挤。他应当懂得大人物是不开玩笑的。我们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到伊莱恩饭店去,和某些作家一块胡说八道。那时,我们还坐在办公室里考虑如何说服邮递员,让他们提前一个小时发送报纸呢。”
“斯坦利,我知道这一点他是做不到的,但这件事总是可以调解一下。”菲尔宾以缓和的口吻说:“我不愿看到你为这件事受到损害,咱们再慎重地商讨一下,再说我对迈克还是有感情的,尽管他毛病不少,他毕竟是个富有创造性和引人注目的人。你能不能再给他些什么,比如给他一家纽约以外的杂志?”
“我原来也打算这样做。让他把芝加哥的那家杂志买回来,我还可以资助他完成他在洛杉矶的计划。可惜,当我派人把这种意图通知他的同僚时,我们所得到的回答只是尖锐的嘲笑和威胁,还骂我算老几,也来向他提供援助。谁和迈克格伦农也搞不成交易。真遗憾,毫无办法。再说那位克雷范,他在你那个委员会里干活的时候你们就熟识,他在这件事上态度究竟有多牢靠?每次我以为可以与他拍板成交了。他都要找点借口拖延下去。这人是不是没有主见哪?”
“不是没主见,而是心肠软。他算得上是个老好人,不愿强人所难。”菲尔宾说:“我熟识的人都感到奇怪,你竟能把他拉得这么紧。他们讲迈克一定做了特别对不住他的事,才使他走到这一步。他能否最后看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