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他笨重的身躯下吱哇乱响,像是无法忍受一般。
“伯特!深更半夜的,你昏了头了吧!”他大喊一声,终于赶跑了睡意。“夜这么深了,你是怎么搞的,这样咣当咣当地打门。不知道我缺乏睡眠吗?夜里不得安宁,白天哪来的精神?”他一边驱赶另一只苍蝇,一边气急败坏地说, “怎么回事,说吧。”
科拉慌忙下床,小步跑到门口,取下挂在门背钩子上的黄花晨衣,套在身上。
“伯特,你叫麦克泰恩先生到底有什么事呀?”她问着,一边又拉紧晨衣回到床边坐下。
“麦克泰恩夫人,请您劝劝他,最好让他穿好衣服马上到楼下来一趟,”伯特惴惴不安地说,“事关重大呀!”
“搞政治的少不了这号麻烦,”司法官喃喃自语,“什么事都事关重大,非要你亲自处理,结果一看,再拖几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嘟囔啦,杰夫,”科拉用胳膊肘戳戳他的腰,“伯特说啦,事关重大!”
“就是抓住个偷鸡的黑鬼,伯特和吉姆这两个蠢货也会大惊小怪的。”
“你给我下床穿衣服吧!”科拉跳到地上,对着丈夫生气地说,“听见了吗?杰夫!”
杰夫扬起脸,瞅了瞅老婆,又抬手去打一只叮在他脖子上的苍蝇。
他喊道:“伯特!你不能等到天亮吗?是不是下面来了新犯人,先关起来好了,明儿早一吃完饭我就去处理。”
他等待伯特回话,但门外一片寂静。
“你们这两个蠢货,莫非又跑到小胡同里抓了个吊膀子的黑人,还煞有介事地叫醒我向我报告!不听我的警告,别怪我以后手下无情。这里再不能关押黑人姑娘了,你们在牢房里与她们鬼混了一个夏天。再不改邪归正,我就要当机立断,把你们两个副手统统辞退。如果不愿意乖乖地和白人姑娘交往,想跟黑人吊膀子,那就请到别处去吧!把我的话转告吉姆库奇”
“杰斐逊!”科拉尖叫一声,杰夫像被针戳了一下。
“怎么,你这个该死的,还不让我阻止他们的不轨行为!”他厉声喝道。
“杰夫司法官,这一次决不是那号事,”伯特忙说,“请您马上下来吧。”
“是山姆布林森不顾我的优待,越狱逃跑了吗?”
“不是,先生。布林森那黑鬼正在三号牢房睡大觉呢。”
科拉在杰夫身边的床沿上坐下。她用黄花轻便晨衣紧紧地裹住身子,好像一根汗毛也不想让杰夫挨住。她没有马上说话,但司法官从她的神色中觉察到,出门之前非得先听她美美地数落一顿不可。于是,杰夫双手抱住脑袋,静静地等她开场。门外传来伯特下楼的脚步声。
“杰夫,你自己和黑人姑娘到底有没有瓜葛呀?”科拉终于阴阳怪气地问,不知是关心,还是担心,“杰夫,让我跟着你丢人现眼可是一件要命的事,我吃不消,受不了。”
她停歇了片刻,杰夫慢慢摇头,顺便瞥了瞥桌上的怀表。这种训导他早已领教过多次,他知道,一时半会儿老婆是倒不完肺腑之言的,就疲倦地把脑袋重新埋进双手,轻轻地合住了眼帘。在这种气氛下能够闭目遥思片刻,对于大脑来说也是有所裨益的。
“杰夫,上星期六晚上关进来的黑人姑娘,这星期一才放走。这期间你去过牢房没有?” 他摇了摇头。
科拉刚想再说下去,伯特突然又来打门。
“杰夫司法官,您最好快点下来。”
“出了什么事,伯特?”科拉跳下床问。
“花枝村那边出了点乱子。有个黑鬼惹事,一伙白人已经跑出来抓他了。情况很不妙啊,麦克泰恩夫人。您不以为司法官先生应该赶快起床下来照应照应吗?”
司法官烦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