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判断根据很多,”彼得吉回答,“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起来几乎可以编成一本教科书。”
“我料你也会这样讲,”迪肯讥笑说,“含糊其辞的解释,说起来最轻巧。”
“哪位要打桥牌?”另一个职员埃迪利特尔插问,他一边动手洗牌,一边用期待的目光四下张望。“你算一个吗,彼得?”
“他要是打牌,就证明他是个骗子,”迪肯仍不肯罢休。“他这样胡说八道我腻味得很。要是彼得先生讲得出他怎么知道刚才抛锚的人是谁,他准能把大伙吓一跳呢。等他讲完了,我和他玩皮克牌(皮克牌:两人对玩的一种纸牌,三十二张,按照牌点组合的技巧来积分——译者注)。”
“我倒想打桥牌,”彼得回答,“不过事情是这样的:从抛锚的响声和没有横帆的索具声来看,这是条小船。听不到吹哨子c鸣汽笛——也说明是小船。它抛锚离岸很近——又能证明是小船,因为大船和轮船必须在港口中间的浅滩以外抛锚。入口的航道弯弯曲曲的,天黑之后,哪个募工船和商船的船长也不敢开进来。当然初来此地的更不敢。这里面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马岗维尔。可他早让斐济的高等法院处决了。剩下一个就是大卫格里菲。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刮风下雨,他都能随意出入这条航道。这是尽人皆知的。当然,万一格里菲到别处去了,那就可能来了个乳臭未干c胆大包天的船长。说到这种可能,据我所知,世上还没有这样的人,诸位也未必能说得出。其次,大卫格里菲就在这一带水面上活动,正驾驶着‘冈佳’号驶来驶去,‘冈佳’号预定近日从这里启程,驶往卡罗一卡罗去。前天,我乘坐‘冈佳’号经过桑德弗莱水道时,曾与格里菲叙谈过。当时他正把一个代理商送到一个新的停泊地去。他说他要在巴布小停一下,然后就来戈博托。算起来,这功夫他也该到了。刚才我听到的抛锚声,那不是大卫格里菲又会是谁呢?‘冈佳’号的船长叫多诺万,我知道他有多大能耐,谅他也不敢天黑以后驶进戈博托岛的,除非是船主亲自指挥。要不了几分钟,大卫格里菲就会推门而入,并且会说,‘在古乌都岛,人们喝酒是不论顿儿的!’我下二百五十块钱的赌注,一会儿进来的准是大卫格里菲,他的头一句话准是‘在古乌都岛,人们喝酒是不论顿儿的!’怎么样?”
有一阵子,迪肯哑然了。他那愠怒的脸庞涨得通红。
“哦,他认赌了,”麦克莫特利开怀地笑道。“我替他在这赌注上再加上两块。”
“桥牌!谁来凑一手?”埃迪利特尔不耐烦地喊叫,“来呀,彼得!”
“玩你们的吧,”迪肯说。“我要跟他玩皮克牌。”“我想打桥牌,”彼得吉温和地说。
“你真不玩皮克牌?”
珠宝商只好点头顺从。
“那就来吧。听锚链我不如你,玩皮克牌你恐怕不是对手!”
“瞧这儿都准备好了——”麦克莫特利又开口说。
“你们玩你们的桥牌嘛,”迪肯打断了他的话,“我俩喜欢皮克牌。”
彼得吉无可奈何地被拉进这场肯定不会愉快的牌戏。
“只打一局,”他一面发牌,一面说。
“你下多少?”迪肯问。
彼得吉耸一耸肩膀。“随你的便。”
“一局二十五块——输赢一百算完。怎么样?”
彼得吉表示同意。
“半途而废者必须加番——五十块,怎么样?”
“可以,”彼得吉回答。
在另一张桌子上,其他四人玩起桥牌。斯特普勒船长没有参加,立在一旁观看,一面不时地给每人右手边的大酒杯里添些威士忌。麦克莫特利掩饰不住内心的忧虑,一面打牌,一面尽可能地注意着另一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