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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住下不久,西塔便在他们住的小屋的泥土地上挖了个小坑,把希拉里给她的钱埋了起来,然后重新踩平,又在整个地表面均匀地撒上一层牛粪,让人无法看出哪里有过掘动。现在,那油光发亮的绸布卷里只剩下一小袋信件和纸张,她真想把这些玩意儿也付之一炬。别瞧她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却很清楚这些东西一定能够证明艾什的身份,恐慌和谨慎都催促她毁掉它们。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致艾什于死地,就像德里c占西c坎伯尔等十几座城市里的英国“大人”的孩子一样,被人活活杀掉,不用说,她本人也会因为窝藏罪而丧命。即便艾什能够逃脱死亡的惩罚,这些信件也能证明他不是自已的儿子;现在让她承认这一点,她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然而,她仍然鼓不起勇气销毁它们,因为它们代表着一种神圣的信任:是“伯拉大人”亲自将它们交到自己手里的,她若以火焚之,他的阴魂和他的上帝一定会对她生气,—定会对她的行为实行报复。良策还是留下它们;但决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倘若纸张给白蚂蚁咬坏了,那也不算她的过失。

    西塔又在屋子最黑的一个墙角的土墙上掏了一个窟窿,把那包文书扔进去,像刚才掩埋钱币时一样,用泥块和牛粪将这秘密地点封住;她干完这件事,感到肩头上御下了难忍的重担——艾什奥克现在真的属于她了。

    这孩子的灰色眼睛和微红的皮肤没有引起古尔科特人的议论,因为罗阇的许多臣民都是从克什米尔c库卢和兴都库什山脉迁徙来的,西塔本人也是山地妇女。没过多久,艾什便和这些人的子孙们交上朋友,在古尔科特的大街上,他钻进上百名爱在集市玩耍的小调皮鬼群里,和他们一块跑跳c嬉戏c打闹c喊叫,除了亲人的眼睛,谁也无法将他区分出来;西塔这也放宽了心。她还记着“色炮”们的话呢:英国人已全部死光,公司的统治已彻底崩溃。现在,德里是远在天外,与古尔科特邻界的是一直相对平静的旁遮普;不过,偶尔也有事变的传闻在市场上流行,但都说得含々糊々,零々碎々,而且是几个月以前的旧消息,多半还是讲英国人的凄惨遭遇

    传闻丝毫没有提到军队在安巴拉的紧急集结。没有提到先导队的长途行军——二十二天内在酷暑下走完了自马尔丹至德里的五百八十英里——前去参加对德里城的围困,没有提到尼柯尔逊(总督大贺胥勋爵委任治理旁遮普省的官员之一——译注)的死讯和最后一位莫卧儿皇帝的投降,以及荷德逊骑兵团的威廉荷德逊如何杀戮了皇帝的子孙(据史载,荷德逊杀死了巴沙都尔沙的两个儿子和—个孙子——译注);也没有提到勒克瑙仍被包围着,以密拉特第五骑兵旅ba一动为始的大起义还远々没有结束。

    “煞啴可骇崴”(意为:“妖风”;印地语shaitan一ke一hea的音义讹译——译注)仍在席卷整个印度大地,成千上万的人己经死去,而在这避风港似的古尔科特,生活节奏却是那样缓慢和平稳。

    这年十月艾什已满五岁,直到来年(1858)秋西塔才从一个游走的“撒德祜”(印度教神职人员——原注;印地语sadhu的音义讹译——一译注)嘴里了解到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德里和勒克瑙已被重新收复,那那大人也流亡在外了,英勇的占西女皇拼死在疆场,她女扮男装奋战到最后—滴血。“撒德祜”说,公司的统治虽然被粉碎,但“富人西司”

    们又重操大权,势力变得更为强大,他们正对那些在大起义中与他们抗争过的人施行残酷的报复。东印度公司是消失了,可它的统治地位被白人女皇——维多利亚——所代替,整个印度成为英皇的属地,她派来了英国副王和英国军队管辖这片国土。西塔设法说服自己,这人一定是听错了消息,要不就是在骗人。倘若他的话属实,她就只好将艾什奥克再送还给他的亲人,事到如今,她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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