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进来府里这许久,后院前院的也曾去过一些地方,见惯了棋盘一般规整的四方院落,也见惯了高耸冷峻的青砖院墙c深长笔直的青石甬道c高大厚重的包边院门灵璧下意识地就在心里给这座宅子安上了好些个类似于庄严c肃穆这样的词汇。
何曾想跟着林妈妈沿着四通八达的甬道向东拐弯,叩开一道朝东的黑漆角门,又穿过一座南北朝向c东西狭长c面阔五间c四面通透的穿堂,迎面竟然会是这么一大片湖光山色。
这叫自打进来这府里后就再不曾见过活水青山的灵璧一下子有点懵。
近处清泠泠的水,不远处青苍苍的山,一水绿,一山青,一水浓,一山淡,东风迎面拂来淡淡梅花香气的同时,也在湖面上撩起了层层不断的涟漪,顽皮的波浪拍击着湖面上跨水接岸的石桥同岸边的湖石,激起清越的水声,成群的长脚鹭鸶或觅食,或盘旋,还有一只正老神在在地停驻在湖心亭的攒尖顶上,在黄昏苍茫的余晖下,湖心亭连同鹭鸶俱都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光晕,好看极了!
灵璧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没想到在这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宅大院里,竟然会有这样久违的日常景致。
原本困乏的身体一下子通透了起来,有些挪不开目光。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府里的后花园了吧,看来这府里的纵深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否则怎么也安不下这么一方山水的,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在这里当差,扫洒,还是照管花木不是,林妈妈不是说去一枝山房的么,怎么绕到后花园里来了?
灵璧乱七八糟的想着,不觉地就被林妈妈落在了身后,赶忙紧走两步,跟着林妈妈踏上了翠竹夹道c卵石漫地的甬道。
没走几步,心思还在山水间优哉游哉的灵璧再次愕然。
若说之前只是因为久违的念想,实话实说,这么窄窄一泓小水洼,形式简单,平面方整,不过数亩,只能说借意“一勺如江湖千里”又那么低低一座小山包,既没有那种壁立千仞的险峻,也没有那种奇伟绝伦的灵秀,迎面看上去,简直就像个绿色的大绒团还真不至于叫生在山水之间的灵璧为之惊叹,可眼前的这一片竹林,却叫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自幼在山里长大,打从会摇摇摆摆的走路起就漫山遍野的跑,灵璧如何不知道竹子虽是“岁寒三友”之一,虽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美誉,但实际上,它们还是一种挺邪性的植物。
许是不仅仅依靠开花结果来进行繁衍,更主要的还得依靠竹鞭来生息的缘故,所以为了抢地盘,不知打从何时起自然而然地就养成了自相残杀的脾性。
不同种类的竹子之间极其容易串根,弱者常为强肉,愚者常智者役,没本事活下去的竹子就只能逐渐消亡。
可这条甬道两侧的竹子,粗粗看过去,又岂止一种。
除了山里常见的青竹,以及浑身覆着一层白(粉)似的的粉绿竹,那些叶子发黄的应是刚竹,竹竿钝圆的应是方竹,竹竿呈绿色纵槽却是淡黄色的应是黄槽刚竹,竹竿呈金黄色竹节下有绿色环带的许是黄皮绿筋竹,紫黑色竹竿的想来就是紫竹
在这不大的方寸之地上,能将这么多种类的竹子种在一道,所耗费的心血同工夫,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怎么不为之咋舌。
甬道曲折,伴着竹叶发出的沙沙声,不多会儿的工夫,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苍翠掩映之间,一条向上延伸,仿佛正在向上爬的游廊兀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林妈妈停下脚步提醒她:“要上山了,小心脚下。”
灵璧应了,瞪大了眼睛四下里打量。
这又是哪来的山?
可曲折逶迤且高下起伏的游廊确实是依着山势上下的,缓登而上,左手边的墙壁上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