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三千再次醒来,看到的是一张张关切的脸。
而此时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混沌,目光当中还是有些许呆滞,他看着面前自顾自说着胡话的父亲,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看向了长安,耳边像是有无数个战鼓轰鸣。
于是他的脸上又堆起了痴傻的笑容。
陈良怂着个脑袋连连说是自己大意了才让那章翼得逞,竟然被下了药以至于自己等了十年守了十年的半村被屠戮,双目之中杀意凛然。
“鬼族的小崽子们大概是忘了当初的酆都之战了吧?想当年老子”
这本是尽显男人本色的霸道话语却被自家妻子的一个冷冷的白眼给击了个粉碎。
若是儿子出了事,老娘跟你拼命!
陈良看着醒来的陈三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小子真给老爹争气,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不会被赶下床打地铺了。
此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喧嚣了一夜的半村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没了霞光飞舞,这里变得晦暗起来。
半村的少年们在半山里起了一座座新坟,前日这些还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孩子今日就被迫长大,他们跪在新坟前,没有哭泣。
坟是这些孩子用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陈良想要帮忙,可是那群孩子只是倔强的摇头。
指甲破碎,混着的是血与泥。
陈良转过脸去,战场之上见过太多生死的他依旧是无法看淡生死。
他知道这些孩子想要为自己的父母最后做一点事,为以前自己的少不更事,为以后自己的孤苦无依。
山中的月总是带着一种冷色,今日的风是冷的,就连那微弱的光也是冷的。
人的血也是冷的。
王爵在这群不大不小少年们的前面,人们总是喜欢依附强者,所以王爵成了这个他们可以依赖的人。
或许说陈良应该是那个可以依靠的强者,可是王爵和他们一样,他们有一样的经历。
从此以后,我们都一样,都是孤儿。
出了这座山如果有人欺负你们,我来替你们报仇,他们打你一拳,我就斩他双手,他们踢你一脚我就断他双腿!
寒风瑟瑟,少年的话在风中回荡。
少年们全都握紧了拳头,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
出生在山里的孩子,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当那夜星光璀璨,无数神器从半山的封印当中解脱,少年少女的父母亲人全都死去,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苦无依的人。
他们可以选择留下来,可是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窝在这个山村里,当一个普通人。
王爵的目光很冷,他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神冷得可怕,如果说眼睛是一面镜子,那么是不是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冷。
陈良夫妇对视一眼,都是叹了一口气,半村被屠谁都不想,可是这件事或多或少与他们有些关系。
当少年成狼,阴森的血流淌在寂静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已经无法更改。
陈良的面前站着那位少女,少女虽然隔着一层面纱,可是她的气质很冷,就像这山间的月。
“我叫江山月。”
这是她对陈良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奉命来带走这些孩子的。”语气当中依旧是冷的如这山野之间的风,她以孩子称呼这群少年,却好似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与这般孩子同样年纪的人。
陈良久不出世,显然是对江山月这个名字没有认知。
不过小姑娘那冷冷酷酷的语气以及“我要带走这些孩子”这句不知在哪听过的话让他眉头一皱。
他是被骗了一次之后怕了,这些孩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