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杜卿一听京兆尹上来就保证,终于放了些心,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神色,好像真的松了口气似的。
时生觉得好笑,这位老大人向来就是胆子小呢。不过也正因为他谨小慎微,才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吧。可他好像天生不太会说话,以他的个性想要再进一步,怕是难了。
见那俩人快要冷场了,时生忙出来打圆场,“我猜方大人是有线索要提供吧?”
一听“线索”两个字,杜卿眼前一亮,“是吗?还请方大人指教。”
方大人抹了抹额上的汗,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二位,,我是有些疑点,特意过来与二位说。”杜卿抬了抬眼皮。京兆尹忙接着说,“一年前,我也曾处理过一件案子,一个纨绔对小秀才用强。那小秀才告到京兆府,丢下状子,然后就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时生眼皮一跳。
京兆尹看了看时生,叹了一声道,“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那小秀才,颇有些才名,只因为这事儿,受不得那屈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场血溅三尺。他当时面色平静,可一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眼那么决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不知时少卿可还记得?”
说起这事儿,时生也还印象深刻呢,原因无他,那小秀才就是死在他面前的,当时他还曾伸手阻拦,可惜慢了一步。
没人能真的阻止一个心存死志的人。
时生垂下眼皮,微微颔首,“自然记得,这事儿当时可引出了一场风波。”
“哎,听说是个俊俏孩子,可惜了呀。”杜卿也是一幅伤感的模样。
方大人赞同道,“人为求功名,多年寒窗苦读,突然遭此横祸,大好前程就此葬送,心中羞愤可以想象。故此才会不堪忍受屈辱,一头撞死。虽然激烈,可我觉得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反应吧。”
对于这番言论,时生不置可否,杜卿自然也保持沉默。
京兆尹继续道,“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那小杜举子有些可疑。别的不说,那日在大堂上,小杜举子说起那些事,虽也流露出愤懑,却仍镇定得很。能做到那样,需要多强大的意志呢?”
“大人怎么想的呢?”时生抬了抬眼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京兆尹。
“此人平静太过,我有种猜测,也不知准不准,就先说了,我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时生没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哦,那大人可确定了令侄肩膀上是否有牙印?”
方大人脸色一变,面露难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时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杜卿也看出了些门道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时生亲自将方大人送走,临了悄声附在他耳边道,“关于那牙印,方大人须得多留意。”说完便转身回去。
京兆尹无法,便只得去晋王府。
晋王最近正痴迷于求仙问道,自然没空理会他。如今晋王府一切事务都由晋王世子管理。
方大人递上拜帖,没等多少时间便顺利见到了晋王世子。
世子一身藏青色长衫,袖口衣领处绣着繁复的暗纹。见到京兆尹后只微微笑了笑。
京兆尹忙将眼下的情况说了,末了恳求道,“我只这么一个侄子,还请世子殿下能捞他一把。”
世子微微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是自然,刚好我这儿今日有客人来访,不妨听他说一说吧。”
京兆尹正疑惑间,却见一旁的屏风后头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身白衣,赫然就是时生。
时生微微笑了笑,对京兆尹拱手道,“老大人,我已经与你说了,你怎还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