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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里各种各样的吃食多不胜数,对此现在的孩子们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珍贵,最起码对于李铮来说,饿肚子是不存在的,虽然缺少油水,但是相对于父辈们的饥饿记忆却深深的刻入了骨髓里,刻骨铭心,终生难忘,更不要说这个时代的人们了。

    李铮小时候断断续续地,后来还有过一些挨饿的经历,不过都已经是片段式的了。记得有一次坐长途公交车去另外一个县城,坐上车后心慌慌的,才想起来上车前没有吃东西,胃空荡荡的。没法下车去买什么食物,只好在口袋里摸索,竟然摸出了几十颗瓜子。把那些瓜子一颗颗小心地剥开,再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咽下,真觉得这瓜子是天下最好吃的食物。

    姥爷曾经跟李铮说过,解放前因为疾病和饥饿,连槐树皮都被剥来吃了,具体的吃法是用石磨把槐树皮磨成粉,掺进一点儿少得可怜的玉米面或高粱面,蒸成好不容易才能捏成一个团团形状的窝头,就着白水吞下去。

    姥爷有五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饿得没有办法,就带着弟弟们去田野里偷吃的。青青的豌豆还没成熟,就被姥爷偷着吃了,只能在地里吃,不能带回家,因为豌豆有地主家的人看着,被抓住了会挨一顿打。姥爷和他的弟弟们,常吃得一嘴青色的豌豆汁。

    姥爷去世那年是后世那位伟人刚去世不久,那时候已经不用吃树皮c槐花和未成熟的豌豆了,但地里的粮食还是不够吃。家里第一次做小麦白馒头的时候,姥姥却在灶前泣不成声,因为她想到了姥爷,在我们全家终于等到可以吃到小麦白馒头的时候,他却去世了。后来和奶奶聊天,她总少不了要说一句,“可怜我的老头子啊,临死前都没吃到小麦白馒头。”

    路遥在他的小说里,曾用这样的句子来形容,“饥饿经常使我一阵又一阵地眩晕。走路时东倒西歪的,不时得用手托扶一下什么东西才不至于栽倒。课间,同学们都到教室外面活动去了,我不敢站起来,只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我甚至觉得脑袋都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为了不让尊贵的它在这个世界面前耷拉下来,身上可怜的其他部位都在怎样拼命挣扎着来支撑啊!”

    饥饿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它让自卑的人更自卑,让敏感的人更敏感,它让人与人之间丧失了本真的联系,让美好的情感竟然变成了耻辱。饥饿是悬挂在人们头顶的乌云,走到哪儿抬头都能看到它,即便你不抬头看它,它也会通过胃来提醒你。在饥饿面前,尊严有时候会凸显它强烈的模样,有时候又脆弱到不堪一击。

    人们把找工作叫找饭碗,把失业叫做饭碗砸了;最好的工作不是自己认为最有趣的工作,而是最有保障的工作。相反,在农产品相对成本低c食物相对便宜的国家,例如美国,人们把吃饭不当一回事,政府也有能力出资让低收入人群吃饭无忧,百姓便把兴趣作为职业选择的第一决定因素。两厢相比,后一种情形下,人们更会发挥出创新的潜力,创新活力充沛固然有很多原因,吃饭无忧恐怕是第一位的。

    后世那位伟人,咬紧牙关大搞农业建设,引进化肥生产成套设备,加大农业技术研发,终于使中国一举告别了食物短缺,群体性的饥饿不复存在。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但是,吃饭这件事还是我们的一个问题。

    现在的孩子们,没有挨过饿,他们中的多数,都是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端着饭碗满屋子追着喂食的一代。因此,他们并不知道食物最香的原因,不是出自多好的厨子之手,不是多么优良的食材,而是——只有在饥饿时,你才会觉得,食物会让人感恩,也会让人流泪,更会让人铭记。

    秤砣一蹦一跳的跑了回来,手一伸:“给,小郎,这就是豆菽和麦饭粒种子,倒是很好吃,只是太少了,还不如种粟米,也就是看它能跟粟米岔开种植时间才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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