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杯水,见她伸手接过,乖巧地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眼睫上还沾着泪水,心中柔软,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声问道:
“可是梦魇着了?”
“是。”叶从恩缓过气来,也没对他逾矩的抚摸表示异议,只是安静地喝完了水,捧着杯子坐着,神情犹带着三分愣怔。何萧问:
“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舅舅了还有我表兄。”叶从恩低垂着眼帘。何萧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地说:
“你说你之前同你表兄有过婚约,是吗?”
“是”叶从恩回过神来,将杯子搁到了桌上。何萧收回了手,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道:
“那他死时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你也不小了,你们为什么先前没有完婚呢?”
“是啊为什么呢?”叶从恩抬眼看着窗外的山峰,端坐许久后才露出了一抹苦笑,自嘲般地说道:
“其实两年多以前,我舅舅就给我写了信,遣我表兄亲自送来了俞州,让我看了信就随他回去,同他成亲。我本来已经打点了行装,只是在犹豫怎么同师父开口。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何萧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她旁边。叶从恩摁了摁眉心,疲倦地说道:
“那天我做了我表兄爱吃的糕点,想去送给他,结果在他住处湖心的水榭里,竟然看到他抱着我的师姐”
“那你怎么做的?”何萧听得心都揪了起来。叶从恩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
“我还能怎么做呢?我转头就走了,只是把那碟糕点交给了他的侍从。后来第二天我表兄就告辞回去了,临走给我留了封书信,说他与我师姐却有私情,却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作出逾矩之事,让我气消了便回俞州,到时我们再按约成亲。”她无奈地笑着说:
“其实现在想想,我能有什么气呢?我只是觉得我早该看出来了。从前我表兄每年都要来望御门小住几日,既是来看我,也是代表拂月山庄来走动走动。我师姐本就是落霞山庄的小姐,同我表兄也是自幼相识,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她看着何萧,喃喃说道:
“我觉得那时我还是太小了,还不到十六岁,对这男女之情,又懂什么呢?我父亲的本家已经不行了,但落霞山庄却正值鼎盛,娶我师姐比娶我有用多了。我那时就应该追上我表兄同他挑明了,让他娶了我师姐。两年多了,说不定都能有孩子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人走了,连个后代也没留下,不但让我舅舅绝了后,还耽误了我师姐”
“宁儿,你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何萧觉得喉咙口涩涩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叶从恩苦笑着说道:
“你放心吧,我知道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在胡乱自责。只是我表兄这一去,刘家这一脉便断了,我舅舅又不想把庄主之位交到堂房手中,所以他正在同我父亲那边交涉,让我改从母姓,入刘家的宗谱,将来招婿入赘,好继承拂月山庄”
“你父族究竟是哪一家?”何萧知道今天叶从恩已经同他说得太多了,但他实在控制不住地想知道更多。叶从恩坦然道:
“我父亲是菏州毓秀阁的十二代阁主,叶士诚。现在的阁主是我堂叔士钊。他不算庸才,但这两年毓秀阁境况确实大不如前,我觉得也撑不了太久了。说句不中听的,叶家对我从未尽过养育之恩,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让我改姓,我倒也没觉得有太多的顾虑”
“毓秀阁?你是叶汲的后人?”何萧心中震惊,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叶从恩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微微点了点头道:
“是,他是我的曾曾叔祖。我们毓秀阁传了两百多年,竟然只有他这个早夭的先辈最为出名,也不知道是幸是憾。”她想了想,又含着淡淡讥讽说道:
“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