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圣人便以龙体初愈不宜久饮的理由先行离席,皇后和太子代为招待外使群臣。
而随着圣人这一走,原本收敛着的众人倒是也放开了不少,像孔青珩身旁眨眼就聚集了好些个勋贵子弟,李佑年更是笑嘻嘻道:
“要我说,这恶人还需恶人磨,瞧瞧,突厥人紧咬着不放,还不是被咱们青珩给逼了回去?”
“正是正是……”
闻言,一众纨绔子弟们尽皆笑着点头。
所谓阳春白雪,下里巴人。
在纨绔子弟们看来,孔青珩的无赖说辞倒比谢子骞那花儿人呐的要合胃口得多,真比较下来,也不逊于谢子骞嘛,至少最终结果是咱们孔郎君把人说退了,可不是你才名在外的谢子骞。
“诸位见笑,见笑。”
孔青珩倒没被这帮纨绔的恭维鼓得脑子发热,口中自谦着。
“呵!”
不远处传来了声分不清褒贬地轻笑,他的笑声并没有刻意收着,不仅孔青珩自己,连他身边几个大肆褒扬的纨绔也同样是听到了。
谢子骞?
从已然嘈杂起来的大殿中分辨出笑声的主人,孔青珩愣了愣,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谢子骞发生了过节。
难道是因为方才他出的风头,盖过了这厮?
不应该啊?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那番驳斥虽然说退了多普禄,可要计较下来,终究只能在这宴会场合卖弄卖弄,正式场合仍不如他上得了台面。
何况,他方才的问话中先是占了身份的优势,接着,又占了谢子骞率先举例出的牡丹雪莲论的便宜,说起来,两人完全没有对立的点。
虽然他和谢子骞打过交道不多,但也知道对方并非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说,这家伙都不该是这番反应。
谢子骞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遥遥向他举了举杯,而后一饮而尽,与萧承誉那堆长安城的饱学之士们扎堆去了。
“嘿,你居然不知道?”
拍了拍兀自疑惑的孔青珩肩头,李佑年面露诧异笑声道,笑容里还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嗯?”
扬了扬眉,孔青珩没有再问,一起长大的几个哥们儿,平日脾气自然是相互摸得透透的,他知道李佑年会主动向他解释原委。
“我问你,他是在哪儿当值?”
指了指给自己一群人留下背影的谢子骞,李佑年问道。
“当然是鸿胪寺典客署。”
孔青珩毫不犹豫地答道。
与他们这帮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不同,同为勋贵的谢子骞自幼样样出色,在他们按照家中长辈安排打算参加明经科科举而后谋个闲差混日子的时候,谢子骞已经通过了进士科的科举,并且当上了典客署令。
即便算品阶不过是个从七品下的小官,但这是实缺啊,和他们呆在禁军里滥竽充数的五品郎将、六品校尉,个中意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那你可知,差点成了你丈人的苏郎官因何入朝为官?”
李佑年满脸坏笑,又问。
“苏郎官任职金部,通晓各藩国习俗语言。”
说到这,孔青珩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传闻,苏郎官虽然没有参加科举,但却是吏部破格录取,许多鸿胪寺的官员遇到不解时,还会上门求教一二。
这当中,保不齐就有谢子骞!
“这下,你懂了吧?我听说,这小子奔苏府,去得可勤了。”
又拍了拍孔青珩的肩头,李佑年举杯自饮,又递了盏酒给他,满脸故作高深莫测地微笑。
“谢谢佑年兄的提点了。”
接过李佑年手里的酒盏,孔青珩闷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