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随后便有人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一个方向。
那人的手心里长了些薄茧,这些年一直忙于征战沙场,这手里的茧子又多了些。
手里的力道微微一重,那人带着她又鞠一躬。
他和她都没有父母,这第二拜,想来便是由天圣帝和他的帝后代受了吧。
“夫妻对拜!”
柏依言弯下了腰,再直起身体时,听得傧相道:“礼成!”
“送入洞……”
傧相话音未落,却有兵戈破门之声猛地传来,柏立刻便要掀开盖头,却被她身旁那人用力抓住了手腕。
兵戈相jiāo,血溅丈高。
隔着血红的盖头,她什么也看不见。
混乱间,忽听天圣帝颤抖着道:“你……你……!”
随后便是殷那淡漠而森凉的声音,“当初您不该放虎归山,如今您更不该引狼入室。天圣帝,这二十年,承蒙您关照了。”
柏再没有听见天圣帝的声音。
一代帝皇,死的时候,不过如此轻巧。
杀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殷扣着她的双手道:“侯爷,你若是不想让你安排的那些刺客们丧命,那你最好乖乖的听话。”
柏没有出声,一切已了然。
这是最后一场胜负。
她和他都想灭了大苍,她和他各有两队人马,比的,就是谁先攻进这皇宫里,杀了天圣帝夺下皇权。
她安排的刺客杀尽了天圣帝的眼线,所以天圣帝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叛军的消息。
而她的刺客却被他的暗探控制,所以最后冲进来的,是他的军队。
她原本也有一支军队,这军队混在她的红妆队里。他带着他的手下在皇宫之外亲迎百里,顺便就悄无声息的把她的这支军队扣在了那百里之外。
而那时她正盖着盖头坐在大花轿里,什么也不知道。
绿叶涛涛花染血,血水蜿蜿蜒蜒,一点一点漫延到她的脚边。
“侯爷,”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里,她听见他缓缓道,“你,输了。”
柏忽然扬起了唇角,“愿赌服输,本侯,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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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没有马上动她。
大苍的皇宫里有一处露天暖池,他命人将她带到这里先行沐浴,自己则趁着她沐浴的这点时间去处理镇压一些大苍旧部。
也对,七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柏轻笑着,褪下一身红袍,缓缓踏进暖池里。
液面微漾,升起水汽袅袅娜娜。池壁和池底都铺着光滑而无棱角的鹅卵石,轻轻靠在上面,似乎可以按摩到身上的穴位。
天上的星辰很亮也很静,月亮缺了一大半,锋利得像刀。
草丛里的夜虫却很热闹,一声叠着一声回dàng在如此空旷的庭院里,忽然便生出几分寂寞。
柏在这样热闹的寂寞里,渐渐合上了眼睛。
池水一圈一圈的漾在身上,柔而暖,迷迷糊糊间听见一旁的下人低低叩首:“成王。”
“退下吧。”
“是。”
下人恭敬退下,柏睁开眼睛,抬头朝池边那人笑道:“您要下来么?成王,哦不,新皇陛下。”
殷听她这般调侃,脸上神色不变,蹲下身体向她伸手,“把手给我。”
柏依言将自己的手搭进他的手掌心里。
他抚了抚她的指腹,“起皱了,再泡下去对你身体不好。上来吧。”
柏收回手退开几步,“可是我觉得泡得挺舒服的。”
殷在池边看着她,眸光有些沉,“你是想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