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听了,不禁是一楞,而后问道:“曹将军此话何意啊?”
曹文诏也是不敢隐瞒,便是说道:“大人可知崇祯元年江南转税一事?”
这件事情洪承畴当然也是知道的,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陕西督道参议,从朝廷邸报上他也是知道了江南转税之事。
本来朝廷每年可以从江南地区收缴六十万两银子的茶税,可是崇祯元年却是突然不收了,不,准确的来说是不再向江南收这笔银子,可是改为有陕西代缴!
当时的洪承畴看到了这个消息,那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身在陕西为官,他自然对陕西的情况了解,当时的他就是知道,陕西要乱了!
现在听曹文诏这么一讲,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就这一纸文书,多少陕西百姓家破人亡!
如果六十万两银子公平的摊派在整个陕西大地,这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这世上又有几时存在公平!
皇亲国戚的土地不用交税,官绅士大夫的土地不用交税,托庇在有功名的读书老爷名下的土地不用交税,到最后,这些银子只能是由那些最无门无路的穷困百姓来交!
这还不算,说是代缴六十万两银子,可是这朝廷,还有陕西上上下下多少的官员,多少的杂役,他们都是要经手此事,一经手,那就是要捞银子啊!
就这样,一层层的盘剥下来,也许一亩地本来只要多交几文钱,可是最后到了老百姓头上,那就是要多交几十文,几百文不止!
这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而言,又是如今这年景,那就是个死啊!
不用曹文诏多说,洪承畴也是知道为什么延川没人了,老百姓承受不住,都跑了,要么去当流民,要么就是加入了各路反王,反正是不会留在家里等死!
不由得,洪承畴就是沉默了,他也为老百姓的遭遇感到痛心!
这时候,那曹文诏又是说道:“大人,还有个消息不知道当不当讲?”
“哎!”
洪承畴无力的叹息一声,便是说道:“还有什么当不当讲的,将军说就是了!”
曹文诏于是说道:“末将来到延川不久,夜不收抓到了一个人,据他所说,许多的延川百姓都是逃难去了清涧,亦或是去了米脂,投奔了那里的逆贼!”
洪承畴精光一闪,不禁就是说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本督要见他!”
由不得洪承畴不上紧,对于万华的一切消息,他都是不敢大意!
曹文诏赶紧是回道:“还关在大牢里,本来末将问过后,觉得没什么,还打算放了的,不过想着他是从那米脂逆贼那边来的,怕到时候大人兴许要问话,所以也就没放!”
问了话,觉得没什么!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寻常人哪里会乱跑!怎么可能没什么呢!
不过洪承畴也是不去与曹文诏计较这些,只要那人还在就行!
于是洪承畴匆匆打马去了延川县衙,来到了大堂后,立即是让曹文诏把那个人给提了上来。
那人名叫牛腊根,三十来岁的庄稼汉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模样,看着就是一脸的忠厚。
当他被带到了大堂后,见一个大老爷高高在上的坐在堂上,下面还站着左右两排的武将,个个威风凛凛,一身的气势,
牛腊根离得老远,就是感受到了曹文诏,贺人龙他们身上的那股子杀气,吓得他是身子哆哆嗦嗦,差点还站立不稳!
“小,,,小,,,小的牛腊根,拜见大人!”
那牛腊根跪在地上,对着洪承畴就是磕头,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生怕洪承畴会把他杀了似得!
“你抬起头来!”
牛腊根不敢违抗,咽了咽嘴巴,就是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