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赤子红心,铁血军魂。
褪去战甲,褪去所有官家所赐,褪去一生赫赫荣光,白发披散若疯魔,赤膛如初生。
左手执剑,执的是男儿热血!
放声咆哮,说的是
我c为c贼c子!!
那是一种无奈,亦是另一种忠义。
是这个时代武人的抗争,是第一个掀起文人遮羞布的真正猛士。
沾沾自喜,以为大局已定的朝堂相公们,等来的不是涅面战神狄青和他的二十万大军,等来的是一套战痕累累c金光闪闪的帅甲,还有狄青的十二个字:
“宋之山河,寸土必守!”
“恕c难c从c命!”
“贱配军!!”
“国贼!!”
“乱臣贼子!!”
王安石失态的怒吼咆哮,却也换不来二十万北军为他的理想国度保驾护航。
一旁的文彦博一言不发,面若死灰。
完了!他知道,彻底完了。
因为降旨狄青,不但是文官们的一计杀招,同时也是一计险招。
成,则万事皆成败,则彻底会激怒那个疯子。
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唐子浩,没有人可以逃得过那个疯子的怒火,没有人可以在这场风暴里全身而退。
唐子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利用舍弃燕云的罪名,消除所有异己。
别说是换个太子呵呵,这个局面,他就算代宋而立,也是易如反掌,顺理成章。
现在的文彦博居然有一种怪异的想法,他希望那个疯子杀了他,希望他杀了王安石,杀了富弼,杀了所有敢于与之对抗的人。
因为,在这样一个已经一边倒的局里面,疯子杀人,说明他还是疯子,大宋还是大宋。
如果疯子不杀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疯子,不想再做疯子,他想做皇帝
现在,文彦博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做亡国的罪人。
“不行!!!”
“癫王还没有赢!!”
“我们要联合所有朝臣以死相抗!!”
身边的王安石依旧在咆哮c依旧狂热如痴,文彦博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发问:
“谁才是疯子?”
“”
王安石被问愣了,“文相公说什么?”
“我说,和唐疯子相比,谁才是赌上一切的疯子?”
“”
“”
堂中陷入死寂。
癫王回京,已经是无可阻拦。开封城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百姓们都在议论,癫王率众而归,已经不再是长幼嫡储之争,而是除旧立新之举,旧朝属官都已经携家带口的跑光了。
现在,皇城之内,三班六部几近停摆,紫宸殿五日不朝。
政事堂,除几位相公,连文书属吏都没有。
开封府尹跑了,听说与癫王有旧怨,怕秋后算账。
现在是老府尹包拯在危难之时担起了责任,这才没有开封治安彻底大乱。
民生百货要不是华联铺在全力支撑,不定得涨到一个什么样的骇人地步。
总之,大宋都城处在崩溃边缘。
很多人甚至在盼着癫王快点入城,早些回来,早些有结果。
整个开封城,就在这样一个肃杀c萧瑟的气氛之中度过了嘉佑八年的新春。城中别说年味儿,连爆竹贺新的动静都绝少听见。
号称不夜天c百年不绝客的马行街c州桥黑市,别说是夜里了,大白天的都是门可罗雀,生意惨淡。许多商家干脆关门大吉,只等时局一定,再议开张之期。
上元节,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