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谁都没有想到,汪老伯有了个新的习惯,就是喜欢在儿子同学面前爆料,讲自己不为人知的经历,说他父亲是护国军的将领,说他小时候在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生活,去过南京夫子庙等很多地方;说他从南京到昆明是从上海坐船到广州,从广州坐船到越南海防,然后坐滇越铁路的火车到塘子巷车站;说他抗战时是抽雪茄c喝洋酒;说抗战是昆明的南屏街很热闹,他去过等等。
他开头总是“其实,我的一生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分量最重的爆料是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汪宜昆的小房间里坐满了人,在热烈地议论中国画坛情况,汪老伯蹑手蹑脚走进小房间,挤到床边坐下。屋里的年轻人都没注意到他进来,继续涛涛不绝c唇枪舌战,就在大家你来我往的一个语言间隙,汪老伯突然插进来说话:“各位,其实我的一生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大家都十分意外,停下来注视着他。
陶建军有点反感,说:“汪老伯,我们这说事呢!”
汪老伯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有几分天真无邪,又有几分讨好的笑容,语气和缓。“其实,我当过飞行员。”
所有人都愣了。
“真的,抗战的时候,我当过国民党的飞行员,开轰炸机,去轰炸日军后方营地。”
陶建军在军队大院长大,对军队的事知道得多一点。就是现在当飞行员都很不容易,别说是抗战时候了。他极为怀疑,极为不屑地说:“那开飞机要,要很高的文化。”
“是的,我原来是云大的学生,后来退学报考中央航校,就是国民政府的中央航空学校,学飞机驾驶。”
小屋里“嗡”的一声炸锅了,众人议论起来。有的说当时读大学很难,很少人能读。有的说抗战时中国基本没空军,飞行员太少了。
汪宜昆惊愕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陶建军说:“汪老伯,你说的是真的?”
“是呀。一九三六年夏天我考进云南大学西语系,学英语。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爆发,原来在浙江笕桥的航校搬迁到昆明,我和云大的几个同学退学去报考航校。”
“这不是吹牛吧?”
“这么大的事,我吹牛?不敢。如果吹牛,被我的同事和邻居知道了,还不笑话我,说我是个骗子?那还了得?我这一世清白就毁了!”
陶建军c罗晋滇他们受到极度震撼,汪老伯起身走了。
当晚,同学离开后,汪宜昆把父亲叫到自己房间,认真地问:“爸,您真的当过飞行员?您今晚对我同学说的,不是吹牛?”
汪老伯认真地点点头,说:“没吹牛。”
汪宜昆实在搞不明白,问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过去没有听您说过,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您说过,怎么?”
汪老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支吾道:“这个”
汪宜昆提高声调说:“这个太让我太意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老伯叹了口气,说:“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原来那种形势怎么敢说?一直搞运动,一打三反c反右c四清c文化大革命,哪个敢说?这都算历史问题,历史问题是很严重的问题,要被处理的。现在政策好了,不搞运动,抓经济建设,所以”
汪宜昆很不理解,很吃惊,很被冲击,也很气愤,心想: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谎言中?
当然,尽管父亲这么说,汪宜昆对这一切还是半信半疑的,这毕竟太离奇了。
随后,父亲多次讲自己的经历,在大学c在航校c轰炸日军后方,包括后来退伍c做生意c买别克轿车c在香港被骗走巨款,可谓跌宕起伏c惊险离奇。
在汪宜昆和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