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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又一阵疾行。

    逾明叹道:“跑得还挺快。她非但不是个木头人,还一点都不傻。”

    “我几时说过她傻?”月华的微笑唇笑意愈盛。

    风月笔嗤笑:“你们两个傻子,还不追?人都跑了。”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二仙异口同声。

    风月笔又一阵发笑,“你们愈发有默契了。自打逾明仙君来了月老殿,主子你多了几分喜怒哀乐的情绪,倒愈发像个人了。”

    逾明心中一动,扇子一合,在手心一敲,“我宁愿带给她的都是喜乐,再无哀怒。”

    南湖里,一叶扁舟晃晃悠悠,随波逐流。

    月华倚在舟头,纤手拨弄着荷花,回眸一笑:“恰巧,我也会一首《采莲曲》。”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

    风起湖难渡,莲多采未稀。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夕阳下,她的身影仿若镀上一层金色,与南湖的莲花融合在一处。山水佳人,皆可入画。

    天色不早,附近村子炊烟袅袅,采莲少女们离去时,小舟似箭,行得飞快。

    逾明负手看了眼天色,回头道:“走罢。”手起篙落,一路水响,惊起游鱼无数。

    弃舟上岸时,猫儿眼少女候在水边,笑意盈盈,热情向逾明介绍此地风景,殷勤相邀,请他多留几日。

    逾明看向月华,月华淡笑颔首。他们的本意便是留下,如今,正好!

    美男计,甚好。

    是夜,借宿于猫儿眼少女家,逾明自袖袍掏出一个小银锭子,足有五两重,充做食宿费。少女的爹娘欣喜若狂,唯恐怠慢。

    用罢晚饭,月华装作好奇,打听白发阿婆渺渺的家事,猫儿眼少女一家变了脸色,讳莫如深,此事唯有作罢。

    二仙出门踏月时,猫儿眼少女追出门外,以带路为名,寻一僻静处,将渺渺家事详细道来。

    渺渺的爹自小患病,痴傻多年,偏生又是五代单传。家中为了传宗接代,为他买了个小几岁的女童做童养媳,正是渺渺的娘。

    渺渺的娘是被拐子卖到此地来的。她本出身殷足人家,因上元节贪看花灯与家人走失,小小年纪便被拐卖至穷乡僻壤。

    她偷跑了几回,奈何人小腿短,每每被逮回来,饿饭挨打很是苦楚。过得几年,她便不敢再跑了。

    那家人怕夜长梦多,估摸着她有十四五岁,便紧着将亲事办了。

    拜堂那日,村里的喜婆一早来上妆,足足花费大半日,也未能妆成。村里的喜婆每每忆起当时情状,不寒而栗。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也不言语,簌簌落泪,半日后,眼眶里竟流下血泪来。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道道血泪。

    拜堂时,红盖头下,斑斑血泪滴落在地,众乡里吓得不敢言语,婚宴也草草了事。

    痴傻夫君疯得厉害,却有一大把力气,稍有不如意,动辄打骂,她活的很是辛苦,常有轻生念头。无奈那家人看的紧,她割了两回腕子皆被救了回来。之后,看管更是严厉。

    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一年,她怀孕了。这一胎,是痴傻夫君强迫得来的。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儿,却身不由己。日夜被看管,落胎也寻不着机会。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个男孩。那家人如获至宝,取名小宝。她阖上双目,眼眶里早没了眼泪,只余麻木与空洞。

    她产后大出血,产婆高声惊呼:“肚子里还有一个娃娃,保大保小?”

    那家人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保小的便成,因为她已萌死志。另一派主张大小都要保,指望她当了娘便有了活的希望。

    老天想让她活,她便只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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