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没有八岁前受到虐待的记忆。
再后来的遭遇说出来也是吓人,早早就把他那颗心染成乌黑。又交友不慎,身边尽是些有人生没人养,爹不疼娘不爱的家伙作伴。
实在也想象不出,‘母亲’是怎么个‘温暖’的存在。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木然的看着自己母亲状若疯癫的挣开他的手,猛的站起来指着雕花木门大喊。面目狰狞,一点儿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你你怎么能连他们也杀!他们养大了你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他母亲声音颤抖,含着如刻血骨的恐惧。听得出来,这恐怕是个恩将仇报的故事。
他猜,他爹娘养大了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他,最后被这小畜生带人屠了个满门。有时候他也会想,他这爹娘也都是不识人的,要是换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早早了结,哪儿还来那么多事儿?
要是没这一出灾祸,他恐怕还能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
可惜的是,在梦中看不见那该死的畜生,否则,早就大仇得报了!
“别过来你,不许动我儿子!”他娘又回过头来抓住他稚嫩的小手,攥的他生疼,将他拦腰抱起要往窗外扔。
“儿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将来宰了这小畜生,给爹娘报仇!”
可惜这小畜生,他找了十二年都没找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他娘说完这句话,就跟变戏法似的,梦境又一变——
他站在尸横遍野的府邸里,长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偶尔还会传来刀剑划破衣裳,刺入血肉,将人捅个对穿后刀柄与皮肉撞击的顿响;远处更混杂着惊恐的尖叫与凄苦求饶,显得分外的聒噪。
他面无表情的穿过尸山血海,走到一具尸体旁边。
“杀!”那高大威猛的尸体见他过来,不甘且愤恨的怒吼。
他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想,我已经找了那小畜生十二年,要是找到,定将他白骨碾成灰烬,血肉剁成肉酱和在一起喂狗吃。
他摸索了一会儿,从那具高大威猛的尸体脖子上取下一根拴着玉佩的绳子,挂在自己脖子上。
尚且温热的鲜血连带着些许暖意,顺着他那细细的脖颈流进破烂的衣服里。
他又想我一定为你们报仇血恨,所以能不能行行好,让我醒过来?再不济,让我能控制自己也好啊!这突然失去身体控制权,去掏尸体的感觉,糟糕极了。
可他终究不是能控制梦境的能人,许愿的对象也只是具尸体。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幼的自己紧攥着那月牙玉佩,手心发烫。
他听见幼年的自己声音森冷,透着彻骨的恨意说——“是我!”
每次听见自己说这么一句,他都觉得好笑极了。
当然了,不是你是谁?你不仅活下来了,长大后还是个杀人夺宝,四处寻仇且小有名气的猎人。死在你手上的人不知凡几,好在根基深厚,又运气不错,活到今天。只可惜,现在还没能找到仇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
只是那晦暗幽深的仇恨不受他控制,仿佛一只巨手,猛的掐住他脖子——窒息感接踵而至,求生欲之下,他挣扎着青筋暴起,表情狰狞的活像只恶鬼。
他猛地惊醒,翻坐起来,睁眼对上刺目的阳光,大口喘息着。汗湿了的被子裹了一身,又一阵阵发冷。
屋外,他隔壁那独臂剑客养的老黄狗在狂吠,生生给吠出丝人间烟火味来。
他忽然觉得这老黄狗也不是那么烦人了,下床翻出半块吃剩下没扔的肉饼,开窗给它扔去,算是它把自己拉回人间的谢礼。
可梦终究是梦,他还是得在这世俗人间,过他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