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中的希望逐渐流失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无论是个子,还是走路的姿态,都跟常宁不相上下,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交加,悬吊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到了实处。
激情和冲动排斥了必要的思考,他大步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小子跑到哪儿去了?害我找得好苦。”
黑影蓦地转过身来,刹那间,他浑身冰冷如雪水浇头,手心脚心咝咝地直冒凉气,腿肚子软得几乎无法站立,那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头大如斗,口大如盆,一双血红的眼睛发出森森白光,露出的两颗獠牙足足有三四寸长。
他不顾一切地再一次狂奔,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喘一口气,见怪物没有追赶正暗自庆幸,一双大手突然在黑暗中将他紧紧地抱住。
他试图挣脱,但对方的力量无疑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铁箍般的双手越箍越紧。他动弹不得,情急中蓦然想到了飞龙拳中的肘功,连忙付诸于行动,左右肘尖长枪般地往对方腹部猛的一戳,然后趁他松手之际急速转身,随即又飞起一脚,凌厉迅疾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黑影嗷嗷两声怪叫,负痛遁逃,他也忘记了害怕,在后面紧追不舍。
在一座低矮的瓦房前,黑影晃了两下就不见了。
大门虚掩,他犹豫了片刻,偷偷地溜了进去。
屋内还算宽敞,中间一个天井,后厅挂满了白色的布幔,桌上插着几支香烛,烟雾缭绕,空气污浊得让人窒息。中央的大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几个男女一边伤心地哭泣,一边将纸钱投入火盆焚烧,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悲恸的脸孔。
前厅幽暗阴沉,杂物堆积如丘,他刚找到藏身的地方,便被旁边散发出来的一股恶臭熏得胃液上泛,正要一走了之,大门突然砰的被踢开,一个苗条的白色身影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他的心脏猛的一阵收缩,暗暗惊叫道:西施。
西施兴奋得狂喊几声,两眼放出异光,疯子一般地直朝后厅冲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后厅的人惊得六神无主,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名年轻男子呜咽着上来一把将她抱住。
“阿芳,你总算回来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呀。”
原来,上个月,他与阿芳洞房花烛,夫妻俩十分恩爱,谁知妻子却于两天前突得急症去世,他哭得死去活来,到最后竟变得神情恍惚。
此时,不光龙振茫然,就是死者的亲属也惊诧万分,一齐围了上来,有的盘问西施,问她三更半夜私闯民宅有何企图;有的劝解青年男子:“强强,你弄错了,那个睡在床上的才是阿芳。”
“儿呀,她不是你的老婆,快把人家放了”一个满脸泪水的老妇语带悲声试图拉开儿子。
“不对,她才是阿芳,床上那个是狐狸精,飞龙山下来的狐狸精。”年轻男子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西施拼命挣扎,挥舞双手乱抓乱叫,几个人扭缠在一起。
就在他们纠缠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床上的女尸猛然弹身坐起,鼓突的眼睛绿光闪烁,惨白的脸孔宛如一块坚硬的石板,四肢僵直,双手前举,一步一跳地向前移动,把所有的人都吓得脸如土色c手足无措。
“不好了,诈尸了,诈尸了。”
亲属们纷纷走散,青年男子放开西施,伏在地上紧盯着僵尸不敢动弹。
西施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面不改色c怒目圆睁,与僵尸对峙片刻后蓦地雷吼一声,一脚将它踢倒在地,然后调转方向,飞也似地冲出大门。
龙振趁着混乱悄悄地出了门,可此时,西施早就没影了。
淡月在云中穿行,周围一片静寂,他怀着仅存的一线希望在巷子里徘徊,心中涌出了浓浓的感慨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