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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淋漓漓下了一场雨,在临近黄昏的时候雨便停了。

    窄窄古巷口,秋日斜阳的余晖穿透巷口梧桐树疏疏落落的叶隙,洒落在潮湿的铺路青石板上。抬头望见翻转梧桐叶上还覆着薄薄的雨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流转着晶莹的光。瑟瑟秋风又卷落了几片黄叶。

    蓝若凡独自一人无限落寞而颓靡地穿过古巷走向穆水岸边。

    十三岁的花样翩翩美少年,本应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浑身笼罩在沉沉暮气里,仿若历经甲子沧桑和不如意的颓然老翁。

    三年来浑浑噩噩如同生活在梦中一般,都是梦魇。偶尔会希望这三年的种种真的都只是一场恶梦,待天明醒来,自己重又是当初的修武少年天才。可是上千个天明都来临了,只有奇迹没来临。

    被邪祟侵体后,这副身躯便好似习了多年金钟罩功夫的武者的结实身体。乍听上去似乎邪祟侵体反倒侵出一副强健的身躯,平白得了不小的好处。可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副千斤之躯安放在一个小小少年身上简直是厄难,一种时时刻刻被千斤重量挤压,被压迫到窒息的痛苦感受。

    若非胸前古朴的猪龙玉佩有隐隐的源源不断的能量温养着他的身体,小小的活动量都能让蓝若凡觉得将要虚脱昏厥。可纵使有着玉佩的能量滋养,蓝若凡依然感受到这躯体正以微不可查的速度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的生机,只怕再过不多久自己便要油尽灯枯了。

    邻水那户人家院门前的石鼓上新栓了只恶犬,远远见着悠悠行来的蓝若凡,作扑食状,咧嘴龇着牙“呼噜噜”低吼。蓝若凡无意搭理它,自顾自往前走。谁知这狗变本加厉,吠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挣脱铁链扑来。

    蓝若凡忍无可忍,弓步打开,双手雄鹰展翅向后探,摆开架势。恶犬瞬间老实了,呜呜咽咽瑟缩在院门角落里,脑袋埋在一对前爪下,高高撅着屁股殷勤甩着尾巴,视线透过前爪看向蓝若凡摸在墙根处板砖上的手。

    蓝若凡站起身子,扔了手中的板砖,冷哼一声:“不跟你一般见识。”施施然走了。

    这户人家面水的院墙外墙根处安排了整齐的一列瓦盆,瓦盆里的鬼蒜花已经抽出纤长的花茎,花茎顶上是簇簇盛放的火红妖艳的花朵。宛如喷涌而起的血柱从顶端四溅开来,然后在刹那间凝结。乡下巴人取不来高雅的名字,只因那花的根茎极似蒜头的样式,就叫它做“蒜花”,又因为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花开诡异。便在“蒜花”前加了“鬼”字,粗俗地唤作“鬼蒜花”。官宦人家对这花又另有叫法,因花形酷似龙爪,官宦人家更愿意称其为“龙爪花”。饶是如此,栽这花的人并不多,因为这花寓意不祥。鬼蒜花另有两个酸腐文士和伤情的青春男女耳熟能详的名字,“两生花”和“彼岸花”。此花花叶永不相见,是永远的思念,是绝望的爱情。

    刹那,蓝若凡被这火红明艳的花朵灼痛了双眼,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大概心中系念的伊人便是花茎高处盛放如火的花朵,自己成了腐败在泥土里的叶子。自己也得了花叶永不相见的结局,居然。他伸手入怀,怀中的锦囊里有她留下的信物,一粒殷红剔透的红色宝石,她说宝石叫“凤凰泪”。

    那时候他们都才只有六岁,六岁的她穿着一袭火红的凤凰装。凤凰装是余族节日里的盛装,上衣是短袖的斜襟短褂,下身是及膝的短裙。浑身的余族银饰在春日午后的阳光里闪着熠熠的光。对于这个蓦然闯进自己世界,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个午后的小姑娘,自己竟荒唐地和她拜了天地成了亲。彼此交换了信物,却又匆匆别离。从此心中便住了一个人。想来短暂人生,茫茫红尘里遇见了,真好。

    相聚太短暂了,别离又这般长久,久到记忆里的画面全是灰蒙蒙的,连花田也是灰蒙蒙的,只记得田间阡陌上有个小姑娘着一身火红的凤凰装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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