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受了伤,流了血,紧接着又耗竭精力与那狄人和刘建安周旋,她实在有些撑不住。
皇位在手,又去了很多后顾之忧,眼前的刘骆又是掌中物,她便也不在意了。
过了一会儿,刘骆放下手中的狼毫,曹光忙迎上去,一眼也不敢看那纸上写的什么东西,只是叠好放在托盘中,放到方艳手边。
“陛下。”
如何掌握好音量和技巧将人唤醒却又不惹恼他们,曹光是知道分寸的。
一连几声唤出去,方艳悠然醒转,抬眼扫视着手中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名录,方艳赞许道:“你倒还知道忠君爱国。”
这份名录和这份名录背后的整个信息网络,正是方艳所急需的。刘骆交代的如此干净利落,她也没想到。
将那张纸小心地折叠好,方艳道:“看在你心中还有朕这个皇帝的份上,便饶你不死,你这一脉就刺字发配边疆就是。”
她自然不是为了折磨人的。
有些话上司说不说,下面的人都能明白,可是这得分人,有的人不点就通,有的人就是榆木噶哒,死活明白不了。
这其中的分界,方艳总觉得不对,若是有人明白不了她的意思岂不是误了大事?
再说了,上面人话不说明白,无非是因为少担责任的缘故,而方艳身上背的黑锅已经不少了,又有谁能对她问责?
因此她也不介意将话说的干脆明白:“我之所以留你,是看在你明白家国大义的份上。若是方才你想以这份名录要求什么东西,我是留你不得的。只是现在你给朕少了麻烦,朕也不介意对你仁慈。想必你对狄人之患也有些心得,此去边疆,你要是想回来,只有一条路——战功。”
“明白?”
刘骆沉默着思索良久,许久才道:“罪臣明白。”
战功,这是方艳留给他的一条生路,可是他此前去边疆时,乃是丞相府公子及参将的身份,仍然一事无成,现在刺字发配,又往哪里寻求战功?
可是他仍要感谢方艳。
免死已经是皇帝陛下慈悲,给了一条出路根更是应当感恩戴德。
“下去吧。”方艳疲惫地挥挥手,刘骆身旁的士兵就带着人下去了。
百官此时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们心中各种猜测都有,尤其是看见大殿中那一滩暗红色鲜血,又未曾见到主心骨一样的刘建安,有些人脸色已经灰败了起来。
有些消息灵通的,脑子又活泛的,早就将这事和早些的皇帝遇刺之事联系了起来,噤口不言,瑟瑟发抖。
本来大议之前皇帝未到,是百官交换消息,联络人脉的好时候,此时有一批人一语不发,剩下的虽然不知出了何事,受了感染竟也不敢再喧哗。
好不容易等到方艳出来,百官行大礼参拜。
这礼节倒是着实可以让皇位上的人好生虚荣一番,此时方艳却嫌它耗费时间。
好不容易礼毕了,方艳懒洋洋开口道:“这次大议,只有三件事。”
她这口气摆明了这三件事只是通知百官的,而并非进行朝议,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话的份儿。
这里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
“第一,丞相刘建安刺杀朕,已经认罪伏诛,刘氏九族,七岁以下孩童免死,刘骆一脉刺字发配边疆,其余人诛杀。”
正好站在那滩鲜血旁边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人问为何刘骆得以免死,却也都知道此时正是称赞陛下慈悲的时候。
方艳止住一片阿谀奉承,面无表情继续道:
“第二,擢升礼部尚书冯恩里为丞相。负责朝中大小事宜。先帝时,早朝多年不行,百官仍然运转良好,冯爱卿萧规曹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