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澜诧异地看了一眼老大不高兴的小皮头，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会被班主责罚的碧丫头，最终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在衬叔的身上。

    衬叔苦笑一声，摇了摇手：

    “小皮头是什么性子，班主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又皮又懒，偏偏碧丫头是个认死理的脾气。老柴头非要让碧丫头来帮他教儿子学戏，这不，才跟着碧丫头学了两天，小皮头就被碧丫头教训了两回，这会儿正恨得牙痒痒呢。”

    乔清澜虽未亲眼得见碧丫头是怎么教小皮头学唱戏的，不过光凭想象也能想象出一个大概来了。忍不住失声轻笑起来，从小便饱尝学戏之苦的乔清澜，当然也完全了解小皮头所承受的痛苦煎熬，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半路出家来学戏的。

    只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皮头这种天资很好，奈何毅力不佳的熊孩子，还真真儿就需要碧丫头这种一丝不苟的严师来磨，才有可能被教导出个好角儿来。

    既然深谙其中道理，也理解老柴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角儿的苦心，乔清澜当然不会多做干涉。只是看着小皮头，难免还是有些小小的心疼。

    “小皮头，答应班主姐姐，一定要跟着碧姐姐好好儿学戏，不能躲懒贪玩儿，将来长大了才能有出息。闪舞小说网你不是说，看见姐姐每回一上场，柳府里的人就全都大声鼓掌，所以一直觉得姐姐很厉害，很羡慕姐姐的么？那么姐姐告诉你啊，姐姐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姐姐的爹爹训得更狠，姐姐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胖揍，这才熬到今天的。”

    小皮头一下子瞪圆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美丽这么厉害的班主姐姐，小时候挨打的频率竟然比自己还要大得多。难道她小时候比自己还要淘气？那就更是完全超出理解范畴之外的事情了。

    “傻小子，你班主姐姐跟你这个半吊子可不一样，她三岁学戏，从一开始就是当成名角儿来培养的，那么小的孩子，天资再好，练得再勤，要是不挨打，也照样不成器。你小子那是皮得没法子了才活该挨揍，跟你班主姐姐压根儿没得比。”

    小皮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听得出来老爹的意思，是说他和班主姐姐挨打的原因不一样，两个人的爹爹对各自的孩子期望也不一样，只是对于一个今年八岁才开始正式学戏的淘气小子来说，想要理解成角儿和成名角儿到底有什么区别，似乎还是困难了一些。

    “班主姐姐答应你，若是下一次班主姐姐来看望你的时候，碧姐姐和小皮头的爹爹都说你有认真学戏的话，班主姐姐就给你买两串冰糖葫芦的铜板，让你吃个够。怎么样？”

    乔清澜也知道小皮头现在这个年纪，肯定不会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于是她采取了最为简单直接的激励方法，事实证明，此法果然最为奏效。

    小皮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咂巴了两下嘴巴，就好像两串糖葫芦这会儿已经摆在他面前似的。在冰糖葫芦的巨大诱惑之下，小皮头毫无立场地大点其头，旋即主动放开了乔清澜的衣摆，小跳了几步，伸手一下子揪住了碧丫头的袖口。那讨好的模样，摆明了就是在向他的碧姐姐表明心志了。

    乔清澜不由失笑，轻轻地挥了挥手，小皮头立刻拉着碧丫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到后院玩耍去了。等到这两个半大孩子离开之后，乔清澜方才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重新抬起头来，深深地瞅了一眼衬叔。

    后者瞬间心领神会，立时朝着身后众人放声一吼。

    “都别愣着了，麻溜儿的给我通通练戏去！”

    对于这个班子里的一众老少来说，衬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乔班主还要更有威慑力。他这么板起脸来吼一嗓子，这里除了乔清澜，谁还能承得住？自然全体毫无骨气地鸟作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