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是他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听,最美好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
双腿被人为折断,头发乱蓬蓬的,衣衫褴褛,似是个要饭叫花子般的双喜被人用软轿抬进了前院,顾洛也在,看到记忆中那个精明能干的身影变成眼前这个颓废,狼狈,一脸虚弱,双腿不于行的乞丐般存在,她也不禁眸光一沉。
这个云容氏——
随后跟来了擅长骨科的大夫,帮着双喜细细的诊了脉,脸色有几分忧虑,“这伤势虽不甚重,但却也不轻,而且,依着老朽看,他这伤势时间不短,若是好起来也快,但若想着恢复到完全正常,说实在的,老朽实在是没这个十足的把握——”
大夫的话让云苏心头微沉,可看着榻上一脸虚弱,朝着自己努力挤出抹笑,用力的摇头示意自己不在乎的双喜,掩在袖中的双手用力,再用力的握紧,最后,他只是闷声道,“无妨,大夫您只管用药,恢复到什么地步是什么地步吧。”大不了他养双喜一辈子!
大夫点点头,重新处理了双喜的伤口,又开了些药外缚内喝,双管齐下,希望效果会更好一些吧。待得大夫告辞,双喜看着床侧的云苏嚎啕大哭,眼泪横流,双眼横糊不能视物,那叫一个委屈啊,好像在外头迷了路受了委屈,终于寻到家长,所以,可以任性肆意的大哭特哭的孩子!
顾洛本来是要进去问问情况的——
虽然双喜以前是云苏的小厮,但云苏被除族的时间不短。
这中间他有没有什么改变,他的心还是一如往初的偏向着云苏?
可她才站到门口,手堪堪挨到门上,听着里头孩子似毫无顾忌的大哭。心头一软,她转回了身子,淡淡扫了眼站在她身后听的小脸上涌起几分凄然的空青,“这里有云公子就好,咱们还是先回吧。”不管如何,双喜的伤势是真的,且让他在这里养好伤好了。
再说,不是还有句话说,日久见人心吗?
不管双喜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时间久了,总会发现的。
晚上,云苏的神色虽然仍带几分阴霾,但却恢复不少,顾洛特意交待钱伯,好生的照顾好双喜,又给他安排了独自的一间屋子,特意让厨房给他另开的小灶,一番安排下来,云苏眼底的感激愈深,“丫头,谢谢你。”
“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什么,倒是你,可想好了对策没有?”歪在软椅上,顾洛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窝在上面,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捧着暖炉,屋子四角炭火烧的极旺,暖意盈盈里,顾洛却微微蹙起了黛眉,“看情形,你这位继母果然是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那是自然,有我在,她生的儿子就只能是次子,哪怕如今我怕除族,可依着她那七拐八弯的心思,怕是还在坐卧不宁的日夜担心父亲何时回心转意,自己这个嫡长子又何时会被父亲重新招回云家——”说着话他自嘲一笑,眼底是足以凝成实质的讽刺,“她啊,只要我活着,怕是就得日夜坐卧不宁的!”
听的出他话里头的怨愤,顾洛默了一默。
自古以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潜移默化之下,对前妻的子女能有多好?当今这个世界不比前世,这里可是嫡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只是打理庶务或是分红,顶多就是分那四分之一左右的产业出门了,若是云苏在,云容氏的儿子哪有机会承继?
哪怕是云苏被除族,不被云叶阳所认可,不被云家所认可,可她还是不放心!
能让人放心的,只有死人不是么?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顾洛默默的帮着云苏续了回茶,心里却是对眼前这家伙同情的好——被自家继母视为眼中钉,这么多年他是怎么避开那女人算计的?不过转而一想,她就了然,云苏的能力手段应该也是不弱吧,不然,哪里有现在好端端的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