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浅秋素来沉默冷静,在听闻这番有条有理的言语之后,也无法冷静淡然。
她忽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惊慌的望着面前容颜稚嫩,目光却清灵的孩子,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将她当个孩子看待。
这许多年来,她和妹妹照顾着这个假少爷,心惊胆战是有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安好有趣的。因为假少爷她乖巧懂事,很是听夫人和她们姐妹俩的话。可如今,似乎再也不能平静如旧了。
她心慌,她无措,只能生硬的道:“该给夫人熬药了,这些疑问,等夫人醒了,少爷再去问吧。”说罢,脚步匆忙的离去。
羽晨望着浅秋离开,心中更加确定古怪必定是有的,而且这双生姐妹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只是没母亲的允许,她是万万问不出什么来了。
静坐了一会儿,她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抬头望天,在心中说道:“白胡子老头,你让我穿越,是惩罚我对你不敬吧?可惜啊,我羽晨不是那么软弱的,定不会让你得逞。既然你让我变成了这个假少爷,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沐羽晨,我会过的很好很好,绝不让你得逞。”
到了晚上,沐羽晨请初夏转告她父亲,她可以听话,但她要侍候在母亲身侧,再也不要分开。
沐卫云知道后,沉思了一会儿,再看妻子容颜憔悴,连静王带来的御医都没当下开出药方给个说法来,可见情势极其不妙。
如此,他也不能无情的拒绝那孝顺的孩子在妻子床边尽孝,便也答允了。
于是,当天夜里,沐羽晨便拎包入住了母亲暂居的偏僻小院,日夜在床边照顾着,连药也亲自着手煎熬喂食。
这院子清冷的很,原是仆人住的地方,只因着先前母亲不想让她担忧,才骗她说是去寺庙休养,实则是藏在府中,日夜承受着病痛的煎熬。
这样的母爱令沐羽晨感动,却也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的孩子,能得养母赵氏这般尽心尽力的疼爱着。
只是这个事儿急不得,她便安静等着,反正总有一日能够一探究竟。
日子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过着,平淡无奇,却也安心舒适。
自那日静王到府上来,已是两月过去,不但过完了年,连府里小池塘边的垂柳都发了芽。
虽然她听从父亲的嘱咐,没有离开过小院,但初夏摘了柳条,给她编了柳条花环。她心理年龄虽然已经19,却也戴的欢喜,仿若回到了和亲生父母一起折院中柳条编制花环的时光。
只可惜那些垂柳,她再也看不到了。
但她素来不是个感伤怀秋的人,既来到这里成了沐羽晨,她自会过好如今的每一天,只将过去放在心中,偶尔想念一下便好。
两个月的汤药下去,赵氏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精气神却是有了,每日里起码也有三四个时辰是清醒着的,可以陪着沐羽晨时不时的闲聊上几句。
最近这几日里,沐羽晨每日为赵氏艾灸,凡事亲力亲为,倒是颇见成效。但同时,她也分明看出赵氏起了疑心,只是一直忍着没向她问起。
直到半年后,赵氏已然可以略微走动,终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向她问起了心中的疑惑。
“晨儿,这些日子你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母亲,母亲感念在心,很是欢喜。可是,晨儿,学习医术,很是辛苦吧?”
沐羽晨微笑说道:“母亲,女儿知道您心疼女儿,但学医一点也不苦,更何况女儿有大师指点。”
听着沐羽晨一口一个“女儿”的自称,赵氏更加忧心起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晨儿,你不想扮做男儿身了吗?这是为何呢?能否跟母亲说说?”
沐羽晨微笑道:“当然可以说的,早就想说了,只是担心母亲身子不适,才一直没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