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到沈长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虽资历在一众臣子中算是轻的,但如今已然贵为一朝丞相,如此之事自然无须他出面。
此番究竟意欲为何,竟是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殿中沈长卿站得笔直,神色却是异常平静,他勾起一个浅笑:“既然此计策是由臣提出,自是由臣前去更为妥当。”
座上,墨韵凝眼底的眸光暗涌,心中为之大动,她不知沈长卿这一言之下,藏地是怎样的竭虑和决心,会轻描淡写地将这个重担揽到自己肩上。
将手中的笔掷于案上,墨韵凝忽地起身,语气微硬:“此事刻不容缓,立时着翰林学士草诏,二省阅后付枢府,加急送往西面军中,另送至天漓。”
“臣遵旨。”
殿下众臣子皆躬身应答,看了眼还站在殿中看不清神色的沈大人,不知陛下究竟作何打算,是否应承,却是无人敢再言,皆是默然,随后行礼欲退。
萧清逸的目光落在墨韵凝的身上,看清她眼底的挣扎之意,已然知晓她的决断,此番出使天漓确要派一有将才之人,行事需谨慎有筹谋,处理妥当可避免两军兵刃交战,换得百姓几年安宁,就沈长卿而言,除却他丞相之身份,的确不失为一位好的人选。
萧清逸并未开口相劝,不再劝,亦知不能劝,劝亦无用,而今的她怕是再听不进他一言所劝,他侧身微行了个礼,准备出殿,步履微沉。
而后众臣只听见女君凝声开口道:“沈长卿留下。”
声音细辨之下,微有涩意,沈长卿原本准备挪动的脚步顿了下,站住不动,待其余人都退出殿外后,才抬眼询问道:“方才所言是臣细虑之果,非一时冲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墨韵凝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坐下,方才群臣退出殿门未关,有阳光照射而入,座上之人的眸光轻闪,眼底的波光涌照似殿外碎阳,良久都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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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高头,有阳光斜照在宫中诸殿,宫城的红墙之外,御街道旁,夙瑾夕素面着一身轻裳,腰间石青色的丝络随着风轻荡,她微垂着头,脚下时轻时重地踩着一颗小石头,一副不耐之态。
冬日暖阳,风中依旧带着几分凉意,街旁的树上有落叶飘下,擦过夙瑾夕的发又掉落至肩头,泛黄的叶子上满是清晰的脉络,是岁月年轮留下的印迹,涂抹不去。
夙瑾夕抬袖指尖轻捻拾起了肩头那片落叶置于掌间细细地摆弄,看了两眼,神色莫名,而后扭头又瞧了眼那宫墙之内,眉头小皱了下,复又垂了眼。
在她的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了个沉哑的声音:“怎么还在此处?”
先前沈长卿不是不知晓,她平日里见着自己总是刻意地躲避,今日这般若是在此处等他实属难得。
夙瑾夕闻声骤然地转过身来,面上的滞霜之色顿化,似颇有几分不自在,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硬声开口道:“那个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谢谢你”
闻言,沈长卿的面色稍霁,一直沉着的眉头也因身前之人的话而舒展开了一点,道:“同我,你无须这般客气。”
夙瑾夕抬眼看向他,眸光轻闪,微抿着唇:“唔”不知在说什么,她几分局促道:“唔,我我先回去了!”
沈长卿却是轻易不放她走,他往前跨了一步立于她的身前,挡住了路,略低下头,声音不自觉放柔:“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就为了说一个谢字?”
他紧挨着她,夙瑾夕想起他方才在宫城内的放肆举动,脸色微臊,面颊上飘起两朵红云,朝着他的靴前一脚踩了上去,见他微抽了一口冷气,才抿唇侧身往边上走去,避开他给她的压迫,小声开口道:“方才被陛下急急忙忙地诏去,我怕你是因为我的事哪里触怒了陛下”
沈长卿看向她的眼睛微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