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会先给老头儿,吃的要先给老头,什么都是老头子拿了之后才分给自己,什么都恨不能全塞给老爹不给自己留下。
倒也不是多懂事吧,可能捡她回来之前的日子她也有印象,有些小流浪儿在街上讨生活,还不会说话走不大动路的她被人扔在那,自然也没什么人管。
小乞丐有,老乞丐自然也有,饿死的有,冻死的也有,长得好看的男孩女孩死状凄厉一点,长得不好看的男孩女孩,收到的棍棒打骂就多一点。
小小的盛爻穿着最温暖的衣服,怀里还带着一块看上去值钱却没什么大用的蓝色石头。
干净粉嫩,手难缚鸡。
天知道她是怎么完完整整的活到老头子把她带走的——无他,这孩子命格虽然轻了点,灵根却极重,长成了,定穴基本靠瞅,下斗基本靠走,花钱花到手抖。
老头子有老头子一辈的事情,连带着还有,一段温柔一段过往。
天大地大,谁该和谁有几年温存的岁月都是定下的。
这一回去找女儿,老头子厚了半辈子的脸皮,居然也生出一点点近情情怯的羞赧来,翻了翻自己的蛇皮袋子,居然还有一套贵一点的行头。
快下车了,那边的老兄弟都已经换了那套自己做的,就结婚穿过一次的西装换上,却还不搭调的穿着解放胶鞋,怕皮鞋弄脏了被人笑话。
老头子有样学样的飞快修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进了厕所,换上他那套行头,靠着现在勉强收拾出来的一点所谓“人样”,借了一点发胶喷好了。
别人都是有娘的地方都叫家,到了老头子这,有闺女的地方,才都叫家。
对了,这么多年了,闺女没被傻小子拐跑吧?
他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假笑,拿着钱夹夹下了火车。
那边穿着西装还打着红色领带的老兄弟,和大城市格格不入,他既不像个售楼的,又不像个卖保险的,一脸的憔悴和畏缩的眼神把他出卖了个干净。
他一转头就找不见刚才帮忙的老哥了,虽然老头子就在他旁边,他还是没能认出来,挤着人群,往前去了。
他后面的老头子叹了口气,萍水相逢,不过尔尔。
不过他倒是和南城时尚的人群极为合拍,浅卡其色的小脚背带西裤,还是绒面带褶的,搭上深灰色亚麻质地的,亮面圆领的衬衫,再踩着一双高帮马丁靴,鬓角纯白而额顶黑亮,挺直了背扯平了褶子,虽然眼角嘴角还是留下了一些细纹,却还是一个帅气的半熟男。
看看表,刚好是上班时间,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您好,是嘉怡广告公司吗?”
同样不解的还有远在他们出发地的老头子。
——太多年没和盛爻他们联系,上一次,还是盛爻刚在夜行者晋级自由身,何欢进了嘉怡广告公司,他在自以为不怎么漫长的失踪里打了一个电话,没等盛爻来得及问清他在哪,他就飞快的挂了电话。
后来何欢改名他不知道,盛爻满世界找他略有耳闻,但是最后一样材料近在手边,狠了狠心,他又扎进了茫茫的林海雪原当中。
老头子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厕所里,刚刚的那个男人,已经换下了他有些土气的西装,撕掉了脸上的头套,接起了电话。
“您好,欢迎致电嘉怡广告公司,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哟,现在接线员还有小伙子啊,那个,你们那是不是有个叫何欢的?”
“对对对,您找我们何经理,有什么事吗?”
“我是她……叔叔,刚回国,想来看看她。”
“哦哦,那我等一下把她的地址发给您,好吗?”
“谢谢。”
一晃这么多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都长得这么大了,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