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门上轻轻叩着,我正懒得理。却听到咿呀一声,王纶别了进来。
只见他已换上素服,却在素服之外,另套了一身雪白的貂裘大氅。冠上也围着纯白的貂裘暖耳。加上面如冠玉,俨然就是一个富贵公,不知底细的宫女,经过他的身边,也会以为是哪一位翰林清俊,偷偷地多瞧两眼吧。
王纶不请自坐,打量我一会儿,说:“青鸾讲你身不舒服,我看倒不像。”
我厌厌地回他:“你又不是大夫,也会望闻问切了?!”
他轻轻地嘿了一声,继续探究着盯着我的脸,我低下头,以手支颐,不想让他看出内心的张皇。
他还是沉不住气,向我问道:“听讲你在那里不高兴?好像还对嚷嚷了?”
我猜得到他的心思,一方面是好奇四下无人时和我的交谈,另一方面也怕我一朝失了未来皇帝的宠幸,那我就由香饽饽跌成臭,踩一脚都嫌脏鞋。
我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你可要小心脑袋,的壁角你也敢听!”
王纶嘴角一抽:“你以为张敏不听吗?现在的一举一动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数都数不过来!起码,我听了什么,还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这就是宫里的哲。任何事情,先想到的是对自己有利还是不利,讲求的是趋利避害。就如同我,从对我说了那句惊天动地的话后,我思前想后的,根本不是为什么想立我为后,我自己愿不愿意为后,适不适合为后这样的问题,而是在其现实地思考,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自己应该如何化解这样的事情。
我望向王纶。突然,发现这个已经被我否定掉的选项,如今,却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只要我愿意和王纶对食,就无法立我为后,我也就可以逃掉现在的“死”劫。
“舍不得我出宫。”我故作镇定地向王纶撒了一个小谎。他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地把我这个谎言当作鱼饵给吞了下肚,自作聪明地嗔怪我道:“你也是的,说话也不挑时候场合,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说出宫不出宫的事儿啦!”
我不想和他讨论细节,就低头“认错”说道:“是我急了,殿下随口一问,我就说了出来。”
他在我手上轻轻地捏了一把,说道:“不出宫好!有我罩着你,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憋红了脸,因为底气不足,声音也变得颤颤的:“那我以后就靠你了。”
王纶大喜过望:“万姊姊,你不会逗我吧!”
我扭过身背向他,低头装着羞涩,其实是想避开他火热的眼神,说道:“你几时见我胡吣过的?!”
他眉飞色舞地哈哈而笑,把我扶转过身,认认真真地向我弯腰拜了拜,说:“我已正式向你行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然后从自己素服的襟扣上解下一块玉,交到我手里:“定也有了。”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他从不离身的一件汉代白玉刚卯,从前曾经央告我半天,帮着打过一条葵黄配秋香色的络。如今皇上大丧之期,这刚卯上也已换成一根银线绞头的雪白络。我斜睨着他,将这玉刚卯丢在炕上:“这么漂亮的络,大概是你新交的妹妹帮你打的吧!”
王纶腆然一笑,说:“等成了亲,随你怎么罚都行。”又看看我,说:“你也得给我一件东西吧。”
“我没有。”
他眼睛很尖,指着我衣襟上的一处说:“这不是件东西吗?”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衣襟上别着的纯金字如意云头,一端用链系了放在怀里,正是初一阿摩赏的一件金事。就因为那装着金耳勺c金牙签c金镊的小筒盒上细细满满地錾刻着字不到头花纹,阿摩才留着给我做贺寿之仪。而我,喜欢它的小巧实用,一直随身揣着。
“这件不行,等回头另选一样给你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