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帮我办理附籍安插,你当差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没有门路。”王乐正随意道。
“你竟然是流民?”沈炼失声喊道,今天这孩童可真是给他带来的太多的“惊喜”。
“流民怎么了?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王乐正失声喊道。
“那你应该去接受赈济安抚,里甲黄册都是有数的。”沈炼愣了一下方道。
“赈济安抚?恐怕来的是那些军爷吧。收起你的理所当然吧,总旗大人,你还以为这大明朝廷对流民还能像国初那般管控吗?怕是连黄册都是流于形式了吧。积谷备荒、临灾赈济、安辑慰抚,这大明朝实行了多少年,可惜天不赏脸,洪水、干旱、蝗虫、鼠疫、地震、寒雪,这大明朝发生了不下三千余次了吧。就说这近前的光景,万历十一年八月,解池旱涸,盐花不生。二十八年七月,兴化、莆田、连江、福安大雨数日夜,城垣、桥梁、堤岸坍塌。二十九年春夏,苏、松、嘉、湖霪雨伤麦。崇祯元年夏,畿辅旱,赤地千里……是年,两畿、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旱蝗,人相食!你以为要是还有活路,谁愿意离乡背井当流民?天灾不断,农牧减产,九边军饷亏空,这大明中央和地方的赋税连年亏空,只能不断增加税种税额,科派徭役越变越滥,你以为这百姓还有活路?你再看这朝中的衮衮诸公和皇亲国戚、地主豪绅,你以为他们看不到这京郊卖儿贩女的流民?孰不知兼并土地、圈禁人口、频盖庄园的就是他们!朝廷和百姓亏空的财富就在他们手里!你以为天下一旦有难,他们会捐献出一两一文吗?一钱都不会!他们只会党争。天灾不断,流民不绝,党争激化,贪腐横行,朝廷无银,九边欠饷,西北匪患,后金虎视,这大明气数已尽,难以回天了。”
“你这是,你这是……大逆不道!”沈炼怒喝了一声,他被王乐正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但是他也只能是怒喝一声,之后却是沉默半响,再也无言,因为他知道王乐正说得都是事实,根本无法反驳。他也曾为这世道努力过,试图改变些什么,可是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后来他只能想着调去南京,带大哥妙彤他们去江南繁华之地过那好日子,可是现在想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明若亡了,江南真还有好日子吗?
……
清晨,两人不欢而散,沈炼三人便去衙门应差了。王乐正洗了把脸,也不嫌身上套的沈炼的衣服大,就准备出门去了,之前的破烂衣服“异味十足”,早被他扔了出去。
北镇抚司前门是一条可以跑马的宽敞街道,毕竟锦衣卫办差出入都是要走马的。王乐正自然不会傻到从正门出去,毕竟他现在还是个流民,多有不便。从后门出去是一条狭窄的胡同,拐个弯人气顿旺,一股卤煮小肠配出炉火烧的香味喷鼻而来,再往前走酱菜、糖蒜、面茶、豆汁儿应有尽有。
王乐正倒是从“家里”带了几枚铜钱,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火烧,也没有什么去处,就这么边走边吃边想着,一定得找机会去一趟南京的云何寺,把那罗摩遗骨取出来,两百多年过去了,即使是王乐正也不确定遗骨还在不在那里,只能存个侥幸心理,毕竟明朝建国以来,南京作为留都,地位特殊,又没有后世的拆迁,除了正统到嘉靖年间大风暴雨破坏了诸多建筑之外,其余时候还算太平,云何寺说不定依旧存在,甚至香火更鼎盛了也有可能。不管如何,《罗摩心经》自己是志在必得,武者到武士的突破,控制血气入微在自己的躯体血脉之中冲刷走动,王乐正预感这心经一定会对自己大有助益。
但是怎么去就需要好好筹备一下,毕竟两京之间距离两千余里,可不像后世有飞机两个小时或者高铁四个小时,又或者驱车自驾沿京台高速开个十多个钟头,这里可是大明,说不得好多路段还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单看堂堂京师西直门外历年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