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拯c源弼与慕容则三家府邸相距不远,自幼常在一处,本应同来,此时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竟都各自转过脸去,神情古怪。
末了还是张拯忍笑道:“王将军不知,听说昨夜慕容侍郎很发了一通脾气”
这下轮到王维等人相顾瞠目,齐齐问道:“快说怎生情形?”
源弼笑道:“这还是今晨我俩去找泽川,听他府中下人说起”
张拯接道:“原来泽川赢了莫顺王子,回府之后,慕容侍郎好一番责问,指他‘故作纨绔,悖逆父命,不肖之至’!后来越说越怒,令人家法伺候,泽川的叔父拦在中间劝止不住”
源弼道:“当时泽川已跪在地下,眼看慕容侍郎气红了眼,一把甩脱众人,快步上前,抬起官靴,就要向他当胸踹去”
韦斌c王维听到这里,讶然张口。一声低呼未出,张拯笑道:“在场都道泽川这下挨得不轻,可谁知慕容侍郎怒气汹汹,抬脚要踹,却又停在半途,伸手拉下官靴,只穿绢袜,这才向他胸口踢了一脚,骂道:‘逆子!’”
韦c王二人听到此处,一声惊呼戛然转为失笑,张拯c源弼讲罢就已绝倒,王忠嗣忍俊不禁,李延青也轻笑摇头。
韦斌从小熟知慕容则家中情形,率先问道:“而后泽川到祠堂罚跪去了?”
源弼笑道:“那是自然!要说咱们几个从小到大,挨家法c罚跪,合在一处也不及他多”
几人这厢说笑正酣,慕容则在自家祠堂内跪着,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眼一瞧,案头新换了灯烛,就知又是过了大半个时辰。
从昨夜跪到午后,双腿早没了知觉,慕容则不以为意,晨午两次小厮端来饭食,他不肯吃,摆摆手就令退下,也不管饿是不饿。
正闭目养神,忽听背后门开,两个小厮躬身进门,近前一揖道:“宫中传来敕旨,主人命我等扶公子到前厅迎接。”
慕容则道:“大人接旨即可,何须叫我。”
小厮颤声道:“中官特意要大公子接旨”
慕容则心中一突,暗叫不好,不防两个少年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他双臂,就往外拖去,正是慕容齐与慕容卓。
一人道:“伯父等不及,要我们来扶大哥!”
另一人道:“听说传旨的中官身着紫袍,大哥还是快请罢!”
慕容则知道来人必是高力士,待回过神来,已被二人架着出了祠堂,双腿也是一阵剧痛,连连叫道:“疼!疼!疼你们慢点我自己走!”双臂撑住二弟肩膀,一步步挪到前厅。
高力士带着一众黄门,携了各样赏赐,正在堂上等候,先前也听说慕容则挨了家法,待见了慕容则被两个兄弟左右搀扶出来,双腿如同下锅的汤饼,一撇一拐,不由一阵诧异,心想:“莫不是慕容侍郎下狠手,将他打成了重伤?”
慕容则双腿仍是不听使唤,向高力士见了一礼,颤颤巍巍跪地听旨。
高力士本就十分欣赏他的人品,此时因李延青之故,对他更加好感,不忙宣旨,先对慕容钦道:“京中素传慕容侍郎教子合度,家中子侄个个守礼自持,今日才知不虚。只是公子来日官高,乃陛下倚重之人,若再随意责罚,恐怕有失朝廷体统。还请慕容侍郎三思而行。”
慕容钦原已十分尴尬,岂敢不听高力士之言,连声应是,与在场诸人齐齐下跪。高力士这才读旨,慕容则原是正六品下千牛备身,明皇为表昨日救护咸宜公主姐弟之功,将他擢升为正五品下宁远将军,只是散阶并无实权,但比起千牛备身,已是显贵高位。另有各样内造赐物,众黄门一一交与府中仆役。
慕容钦大喜若狂,自己年近四十,做到工部侍郎,正四品下的官职,尚是同品僚属中年轻之人,儿子弱冠就做到正五品下,虽为散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