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曲江会上,李延青跟随宦者入宫之后,诸人纷纷猜测缘由,也都没了宴饮兴致,各自回府。慕容则与张拯c源弼数次打探,都道李延青入宫之后就不曾出来,直至宵禁也未见人。
慕容则心中奇怪,莫非皇帝竟留他在宫中歇宿么?那又是甚么缘故?一夜提心吊胆,睡不安稳,次日一早五更起身,这厢正向父母请安,家人通报宫中内官前来传敕旨,慕容钦慌忙率阖府上下跪接。
慕容则原以为是父亲之故,不料圣意却是称赞他少年有为,德才兼备,赐封正六品下千牛备身,为天子侍从,另有官服御马,绫罗珍宝为厚赐云云。
慕容钦大喜过望,正六品下已是不低的官职,京中有此品阶者多已满头华发,慕容则年纪轻轻就已与之并列,实是显耀已极。况且千牛备身乃是天子贴身近卫,一共只有十二人,皆是家世显赫的门荫子弟,如汝阳郡王李琎那等身份才得为之,不知慕容则如何能得圣上青眼,获此殊荣?
宦者宣读旨意之后,笑请公子接旨谢恩,岂料慕容则伏地不动,竟似没有听见。
慕容钦慌忙扯了儿子一把,慕容则这才恍惚道:“臣领旨谢恩!”接过敕旨,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慕容钦慌忙对宦者道:“小儿惊喜无状,中官见笑!”说着命人送上一封谢礼。
宦者接过,一掂分量,不禁眉开眼笑道:“慕容侍郎何须客气!公子年少有为,京中无人不知,还请早带公子进宫谢恩,以免圣上久等!”
慕容钦道:“那是自然!”亲自送宦者出门,这才回到正堂,却见慕容则一脸惨然之色,瘫坐椅上,双眼失神,全无半分欣喜。
慕容钦冷哼一声:“怎么?得了官职还如此模样,成何体统?!旁人中举之后,苦等三年,尚不能有一官半职,你能得圣上直接授官,还不满足?”
慕容则木然道:“大人难道不觉奇怪,这封旨意是因何而来?”
慕容钦一怔,从他手中拿过敕旨,再三细看,问道:“你当真不知缘由?”
慕容则道:“我若知道,早已离京,又岂会在这里”眼见父亲闻言色变,慌忙噤声,起身就要向外走。
慕容钦喝道:“站下!跟我去家庙拜过祖宗,这就进宫谢恩,若敢私自外逃,这顿家法你可仔细!”说着抬手一摆,四个小厮便已堵在慕容则面前。
慕容则欲哭无泪,只得依言跟在后头,却未留意身后慕容平目光如刀,几乎便要将他戳死。父子将敕旨供奉在祖宗灵前,祭拜之后沐浴更衣,预备进宫谢恩。
慕容则浑浑噩噩,晕晕乎乎跟着父亲进了大明宫,一路上如何下车,如何行走,周边何人何物,他竟无一在目,脑中只想:李延青昨日进宫未归,自己今晨也被宣召,定是和那小子有关!这般稀里糊涂就被敕旨封官,如何甘心?出宫之后,再好好问个究竟!
回神之际,到了中朝宣政殿外,慕容钦嘱咐他几句,先随百官进殿。宦者引慕容则进了偏殿等候,才见张拯c源弼c张均竟都在内,三人也穿着千牛卫服色。
张拯慌忙迎上,低声道:“怎么回事?今晨敕旨到府,忽然就拔擢我等做了千牛卫?”
源弼道:“中了进士也不当入千牛卫罢?泽川还是千牛备身,享有品阶。”
张均道:“若以门荫父职,倒也可行,只是鸿飞怎么不见?”
慕容则无奈道:“此事怕还要问他!”
话音刚落,就听宦者道:“几位公子禁言,快与李将军预备进殿罢!”
四人慌忙噤声,整装行至门后,忽见李延青站在当地,一身戎装,俨然是千牛卫将军的服色,不由得各吃一惊。
言语已禁,李延青只好与四人举目示意,转过身去。五人耳听殿内敕旨正宣,说道泽王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