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百金之价,慕容则略一挑眉,将锦袋收好,悠悠而笑:“古云‘尚书郎怀香握兰1’,而今我前途未明,不见得能比尚书郎,你不怕白费了这上好异香,还有这精致文房?”
李延青笑而不语,抬手道:“进去罢,莫误了时辰。”
慕容则扬声道:“贡院秉烛夜,何人复添香!明日再见!”说罢大步入内,颇有一派风萧水寒,壮士不返的派头。
春闱答卷夜以继日,即便白日未曾答完,入夜之后可以燃烛再答,但以三条木烛为限,燃完不可再续。也有人本就体弱,经历一番奔波劳顿,再加入场惊吓,考试半途竟至毙命,尸横其中。这贡院朱门呯然关闭,看似平静,其中却不知有多少人,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一场春闱大考之中?
李延青沉吟片刻,轻叹一声,转身出了礼部南院,竟出朱雀门,沿朱雀大街一路南来。路上行人稀少,想是天阴雨湿,百姓多半不愿出门,他撑伞走过兴道坊,从东边巷内转出一个人来,拦住他低声道:“阁下留步!”
李延青抬起伞沿一看,来人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四五,神情冷峻,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于是驻足站定,却不开口。
那人见状又道:“家师请君一晤,且随我来!”说着抬手一挥,路旁走过四个黑衣汉子,默默站在李延青背后。那人下巴微抬,目光中尽是轻蔑,显然这趟不去也得去了。
李延青面色平静,淡淡道:“就请带路罢!”
青年见他毫无惧意,也不恼怒,心中微诧,旋即心想:“这小子强装镇定,且看他能撑到几时。”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李延青在后跟随,那四个黑衣大汉也跟了上来,生怕他寻机逃跑。
一行人过了漕河,直奔长兴坊,坊中有数家邸店,各色行人往来,一行人并不扎眼,穿过坊间十字巷,青年往西南一座小院轻轻叩门。
院门微开,只看见满园荒草萧疏,其中有一座两层小楼,青年将他带到楼梯之前,闪身让路道:“家师就在楼上,请罢!”
李延青收了伞放在一旁,撩起前襟登梯而上,青年在后跟随,四个大汉守在楼下。不料李延青忽地驻足转身,对那青年道:“你是何人?”
青年抬头一愕,看他居高临下,低眉睥睨,自有一股凛凛之威,不禁气为之夺,颤声道:“在下薛霁寒”
李延青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快步登上二楼,薛霁寒只觉威压骤去,竟不禁长出了口气。
李延青上楼一看,此处并不宽敞,屋中方圆不足三丈,轩窗大开,能见檐头滴答落雨,远处烟树蒙蒙。
屋里四角燃烛,桌上却还点着一盏昏灯,东面竖着一架漆屏,满室器具皆显陈旧,独独这扇屏风光亮如新,显得格格不入。李延青刚一站定,薛霁寒快步入内,向屏风后禀报道:“师父,他来了。”
李延青早知道屏风之后必定有人,只是自己竟然听不见他呼吸之声,不禁有些骇异。
薛霁寒倒退两步,从后转出一个年过不惑的男子,方面无须,相貌堂堂,双目如电,不怒有威。李延青心道:“莫非此人就是林见虹么?”
但见他一呼一吸久而无声,内功修为显然极深,这番猜测便又坐实几分。当下行礼道:“见过前辈。”
那人颔首道:“罢了。”说着向旁一指,“坐。”自己落座桌旁。
李延青也不推辞,依言而行,就听他道:“小子,可知我是何人?”
李延青道:“晚辈不知,但能猜得一二。若前辈姓林,那就不必猜了。”
那人大笑道:“小娃子倒是爽快!老夫喜欢!不错,我就是林见虹。”
林见虹成名数十年,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且无人不知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怎料李延青面色平静,不为所动,淡淡道:“久闻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