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开”盛赞制灯之技奇巧,相比之下,却远远比不上唐人巧夺天工。
李延青不及去看那一架二十丈高,以丝绸裹缠,金银为饰,悬灯万盏的五色灯轮,只面前这一架灯楼,高一百五十尺,挂着珠玉花,金银穗,雕龙绘凤,画豹刻虎,也足够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平康坊附近立着一架百尺灯树,枝叶具备,光彩夺目,树下伶人作歌,百戏乐舞,里里外外围了三匝人墙,只听孩童嬉闹,叫好喝彩之声喧呼不绝。
李延青生性不喜这等热闹,随意漫步,正要往西再走,忽见暗处巷子里两个人影鬼鬼祟祟,扛着一物闪入平康坊内,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上元夜金吾不禁,多有年轻女子c富家千金外出看灯,如此出现贼人专门掳劫少女,卖入妓坊青楼之中,妓坊假母再将她们转手卖往远地,以防家人寻见生事。这平康坊内几乎囊括长安所有的风月之地,若他没看错,刚才那两人就是作此勾当。
眼见一家妓坊后门微开,那两人正偷偷摸摸地关门而入。李延青跃上房顶,看着二人上了一座两层小楼,进了楼南尽处一间客房。
李延青潜至客房上方,揭瓦一看,两人将肩上麻袋放下,其中一个鼠眼瘦子一面解袋口,一面嘻嘻笑道:“这小娘生的标致,一身金银更是值钱得很,你去找假母来,看她能值几个价?”
说话间,另一人出了门,鼠眼瘦汉拔开麻袋,一枚瓒珠金钗先从女子发间露了出来,珍珠大如龙眼,饶是屋中只有一盏昏灯,仍旧发出淡淡光晕。
李延青凝目细看,只能见是一个梳着惊鹄髻的少女,双手双脚被缚,正自挣扎,口中有物塞堵,呜呜有声。
瘦子伸手摘下她头上珠钗,两眼放光道:“好大珍珠!这一支钗儿也够百两银子了。”
又见她髻上点缀数朵金菊华胜,另有一对金簪,都用红宝石雕成香瓜佛手,耳边垂着两颗碧玺明珠,就连双腕也带着两只包金白玉环,鼠眼瘦子愈发觉得这少女身上首饰价值千金,今日撞了大运。正要一并取下来,冷不防后颈给人重重一击,登时昏死过去。
那少女本已又羞又恼,眼眶中双泪盈盈,强忍不肯落下,乍见这瘦子倒地,不由一怔。
李延青伸手将她拉起,从麻袋里脱身出来,正要离开,就听楼梯上笃笃之声,一个中年女子道:“又有甚么好货了?这般火急火燎。”
一旁男子接道:“妈妈看了便知,保准满意!”
李延青不欲生事,将窗户推开,把那少女搂在怀中,着地一滚,两人躲入床榻之下。此时顾不得男女之防,李延青平躺于地,少女伏在他身上,谁都不敢出声,四只眼睛紧盯着房门。
步履声近,一双凤头履突突而见,继而一道花花绿绿的裙摆撞进门来,自然是妓坊的假母。乍见瘦子倒在地下,惊呼一声道:“啊呀!怎么回事?”
少女身子微微一颤,心跳如擂,见李延青好整以暇,不以为意,只得紧紧伏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另一个粗壮男子匆匆进门,四下一瞧,见窗户大开,怒道:“娘的!竟给这小娘跑了?!老子去把她抓回来!”说着转身下楼。
假母也骂道:“真是晦气!进了老娘地界就别想逃脱,来人!给我去把这蹄子追回来!”说着腾腾下楼,楼下又是一阵喧闹之声。
李延青待两人都到楼下去了,细听一阵,这才同那少女从塌下爬出,替她解开绳索。
少女满脸感激,不待她说话,李延青已拉着她出门,说声:“别怕!”伸手拉住她腰间,施展轻功跃上房顶。
少女乍见他这般纵跃,几乎惊叫出声,慌忙伸手掩口,呼吸之间,李延青足下不停,两人已从数间房舍上掠过,转眼间到了平康坊外的巷子里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