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正午,堂上却不见人,两人心知母亲定在佛堂之中,于是绕进后堂,檀香氤氲,扑面而来,果见三柱香烟正燃,从佛龛之旁帘幕后走出一个中年美妇,正是如燕。
李云青双目一弯,叫道:“娘,我回来了!”说着一头扑进如燕怀里。
如燕抱起他坐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虽说开春,寒气未退,这就脱了衣裳?”
李云青嘻地一笑,垂眸道:“下午不必上学,孩儿呆在家中,何须加衣。”说着赖在母亲怀里撒娇。
李延青朝佛龛旁的重帘望上一眼,这是佛堂内一处暗间,素来遮蔽严实,他自幼便见母亲常常独自在内,却不许他兄弟两个进去,不禁奇道:“娘,您在此处供奉神明,何不移到佛龛中来?如此多有不便。”
如燕一怔,笑道:“不妨事,我已习惯了。”
李云青跳下地来,向那暗间道:“这里头究竟有甚么菩萨?”说着作势要看。
如燕一把将他拉回身边道:“没甚么,午膳已经摆上,快去罢。”
李云青朝兄长看了一眼,眼珠一转,道:“好!”拉着李延青衣摆就向外走,李延青微微一笑,缓步跟上。
如燕看着两兄弟的背影,再看向重重帘幔,不禁苦笑。母子三人用过午膳,李云青说道困乏,如燕抱他午睡,李延青自回房中看书。
此时听雨楼供他居住,四周竹林青青,春日晴好,叶影打在窗上,点点斑驳。李延青略觉困意,却不愿休息,于是舀了清水洗面,谁知俯身捧水之际,金锁自领口滑出,被水打湿,他慌忙擦干,细看之下,却见锁上似有一道暗缝。
李延青还道自己一时眼错,拿到日光下细细一瞧,那玉锁金边合拢处确有一条细缝,只是细若蚊足,不仔细查看根本分辨不出。
他从记事起就带着这枚镶金玉锁,幼时把玩过多次,本以为是一块锁型白玉镶嵌金边,直到此时才发觉,这锁拿在手中并不很重,倒似中空一般,从颈上取下对着日光细看,白玉通透,其中隐隐有物。
李延青心中一奇,莫非这玉锁能够打开?当下从线盒中寻出一枚细针,沿着细缝挑入,轻轻一翘,果然从中而开,露出一卷白帛。挑出一看,只见边缘粗糙,显然是从衣上撕下,长宽俱不盈寸,却用蝇头小楷写着两行字迹。
李延青目力过人,见那字迹固然极小,一撇一划无不清清楚楚,且笔力刚中带柔,颇为潇洒,不禁轻读出声:“九子山中,涵元谷底,虔心往求,必有所获。”
他并不知晓这玉锁是何来历,但见这白帛已有陈旧之色,显是藏在锁中多年,但不知是谁留下,看来须向母亲问个清楚,于是将白帛塞回锁中,重新捏合。
当晚寒意颇重,李云青不敢在外玩耍,早早回去休息。如燕待他睡着,这才到佛前上香,经书读了半页,李延青掀帘而入,看她正在诵经,于是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搅。
堪堪小半个时辰,如燕合上经卷,见李延青仍在一旁待立,绾了绾腕上佛珠,轻声道:“怎么不去休息?”
李延青低头道:“孩儿有事请教娘。”
如燕看看四处寂静,婢仆均在外间,颔首道:“坐下说罢。”
李延青刚一坐下,不待母亲询问,径自摘了颈上玉锁,托在掌心:“孩儿想问,这枚玉锁是何人赠与?”
如燕眉心微微一颤,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人所赠?”
李延青道:“若是爹爹和娘送给孩儿,锁中必不会留书暗示。”说着打开玉锁,将白帛递过。
如燕心头一跳,伸手去接,指尖已忍不住微微轻颤,接过细看,看罢怔怔不语。
“娘”李延青见她默然失神,只得开口道:“娘也不知此事?”
如燕回过神来,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