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七月流火。
如约而至的炎炎夏日惹的多少人没睡成个安稳觉,在田间地头安逸了大半辈子的庄稼汉们总会有些奇思妙想,譬如有没有哪位修行者,能用通天手段让这日子稍微凉快一些,那才是真真的厉害。
夏日清晨的村庄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辛勤的农人一大早就扛起锄头去了自家的田地,女人们笑骂着赶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们去学堂上课,有的出门早的已经在小路上啃起了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乡间的小路弯弯曲曲,拐过三两个弯就会看到一条蜿蜒的小河,河边生长着几丛芦苇,芦苇旁是一块平整圆滑的石头,石头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眉目清秀,一头黑发被一条蓝色的布带束起。他手上握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许是坐了有些时辰了,白衣的袖口都被河边的湿气浸润了一圈。
少年人叫作星邪,是两年前来到这座小村落的,村里的人多半都认识他。星邪的名字里虽然带着一个“邪”字,但很多人提到对他的印象,都毫无例外的是淳朴良善,热情温厚。一个村子上百户人家,竟有一半在这两年内多少受他恩惠,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和日暮帝国多数村庄一样都有排外风气的小地方很快就接纳了这个外乡人。
星邪每天天微微亮时,都会坐在这里读书,一直读到正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最开始还会有路过的行人跟他打个招呼,但时间久了,人们看这少年读书的认真模样,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了,人们都想,这孩子将来是要去那些大地方考状元的吧,方圆百里,也没听过谁家的孩子读书是这般用功的。
一声轻轻的咳嗽打破了水流的声音,星邪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诧异的回头望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留着长长的胡须,有些消瘦,他的手中也拿着一卷书。
星邪认识这个男人,这是村里那间小小私塾的教书先生,因为是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所以颇为受人尊敬,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却有些尴尬,或者说是.....羞赧?
星邪起身,像男人躬身行礼,轻声问道:“先生此时还未去教书,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男人回礼,说道:“今日想给学生们讲些诗词,可是鄙人才疏学浅,这词中有几处不甚明白,又怕自己理解错了,误人子弟,所以特来请教。”
“请教不敢当,天下诗词何止千万,先生不清楚的,我也未必知道,先看一看吧。”星邪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了男人手中的书。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就是这几句,有些想不太通,你可知晓?”男人问道。
星邪沉思片刻,答道:“云阶月地,应该指的是神话里的天宫吧,后面几句里的浮槎,应该指的也是神话中来往于海上和天河的木筏,这首词用的典故都有些老旧了,写得是离愁别恨,孤独痛苦,先生怎么想起教学生这一篇?”
“今日不是七夕吗,就教些应景的诗词。”
“七夕啊,这么快了。”星邪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男人看着星邪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意味莫名的笑容,“你们这些少年人,不是最关注这些节日么,星邪你博学多识,又清秀温和,你兴许是看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出来的粗人,但在你的家乡,是不是早就跟哪家的小姐定了终身了,每日苦读,只等有朝一日学成归来,衣锦还乡,好去迎娶你那心上人?”
星邪笑了笑,他想到了远方那个许久不见,可爱清丽的女孩,点头应道:“确实有位师妹在家乡等候,我两年前来到这里,平日里除了书信来往,也不曾见过一面,我每日读书,反倒觉得时间匆匆,今日先生提醒,想到她那贪玩性子,怕是这两年辛苦她了。”说到最后,星邪的眼里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