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乳白色琉璃盏从陈云泽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尖锐的粉碎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异常刺耳。立身殿前的皇后昌氏听见声音猛地转过身来,怒目而视,待看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年后,心中更是怒火难耐,一身素白衮冕气得直抖,竟是不顾仪态冲那少年喝道:“陈云泽,你究竟想怎样?”
“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知错了”陈云泽身子微微一颤,连忙跪在地上,将额头紧贴地面,同时双掌前伸伏地,小声道。
冰冷的凉意通过额头传来,陈云泽余光瞥向一旁,同样一身素色衮冕的小胖子陈云晟站在一侧冲他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刚才就是陈云晟绊了他一脚,才让手中的琉璃盏摔碎,可陈云泽丝毫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打算,面前发怒的皇后昌氏正是陈云晟的亲生母亲,即便他说出来,只怕也会被皇后认为是污蔑自己儿子,最后受到的处罚恐怕更重。
好在这样的事情陈云泽早已习惯,虽然他在皇室里是最小的六皇子,可是用陈云晟的话说,他不过是父皇留在外面的野种,有一天父皇高兴了,便把他带回了宫里,至于自己的生母是谁,父皇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其他人更不会知道。从自己记事以来,就生活在这富丽华贵的皇宫里,父皇总是闭关修炼,有时候数年也见不上一次。
陈云泽今年十四岁,站在他身旁的是五皇子陈云晟。前几日公主突发病疾,昌氏担心公主病情,便特意选在今日来祖祠祭拜皇室先祖,请求先祖在天之灵保佑公主平安,皇族兴旺。按照皇室规定,祭拜先祖时是不能打破东西的,打破东西视为对先祖的大不敬。
所以当破碎声响起时,大殿内一众侍从侍女立即跪倒在地,请求责罚。
按照皇室礼法说来,陈云泽贵为皇子,即便是面对皇后,行额头贴地,双掌伏地礼也实在太重了。这种礼一般只有犯下大罪的人在面对皇帝或是臣子接受皇帝封赏时才会行的大礼,而皇子犯错,虽然是对皇室先祖的大不敬之罪,但无心之过,也只需在先祖灵牌前诚心磕上三个响头,给先祖上柱香便算是赔了罪。
但昌氏对陈云泽此举显然并不满意,反而上前一步,大喝道:“不是故意的?知错有用麽?你难道不知道本宫这次来是特意为公主和陛下祈福的麽?故意摔碎琉璃盏,你到底是何居心?”
“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闪舞小说网”陈云泽低声重复道,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刺痛,眼睛余光一瞥,才发现手掌按在了琉璃盏的碎渣上,一丝鲜血从指间溢了出来。
皇后昌氏同时也发现了异样,定眼看去,先是一愣,随即再难压抑心中的怒火,一脚踢在陈云泽肩上,将他踢倒在地,沉声大喝:“逆子!逆子!来人,拖出去棍杖二十。”
祭拜先祖,流血是为另一大不敬之罪,所以皇室成员每次祭拜先祖之前,必沐浴焚香,着衮冕,刀剑更是不能带进祠庙,连陈国皇帝也不例外,陈云泽竟然敢血洒祖祠,这让昌氏如何不动怒。
陈云泽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也不顾满手鲜血。大殿一侧,两名侍从上前架起他疾步退出大殿,生怕一恼火,连累了自己。
“母后息怒,这种野种根本不配进我陈氏祠庙,又何必为了他生气。”陈云晟看了一眼如同死狗般被拖出去的陈云泽,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劝道。
昌氏深吸一口气,片刻,才感觉心中怒火消散了些,“晟儿,以后野种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要是被你父皇听见了,怕是要怪罪你的。”
陈云晟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默然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母后,听说三日后也是个吉日,不如今天就算了,等三日后,孩儿再陪母后来给姐姐和父皇祈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