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殿下找在下何事?”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长夜漫漫,想找个闲聊的人罢了。”赵羽晟请黑袍人落座,替他斟满一杯酒,问道,“先生这趟去见明鬼的人,可有将江苏昊带回来?”
黑袍人摇摇头,答道,“鱼想容说她一时大意,让江苏昊给溜了。”
“胡说八道!”赵羽晟面露愠色,喝道,“我那日派林元忠监视江苏昊,亲眼看见他进的花舫,先生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掉!”
“鱼想容可是嫌银子不够?我可以再加五十万!”
“殿下莫急,不是银子的事儿。”黑袍人慢悠悠地品着酒,轻声道,“明鬼会包庇江苏昊,早在我意料之中。”
“什么包庇!先生这是何意?”
“殿下可知墨家五义?”黑袍人放下酒杯,细数道,“墨家有五义,谓之兼爱c非攻c节用c明鬼c天志。”
听罢,赵羽晟恍然大悟,接道,“先生言下之意,明鬼乃是墨家之后?”
黑袍人点点头,解释道,“自从二十年前墨家被灭,就再也没出现在世人眼中,这明鬼便是当年幸存的墨家子弟。”
“那这与他们包庇江苏昊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我问你两个问题,二十年前各路诸侯围捕墨家子弟,除了谁的部下不曾对墨家发过难?二十年后又是谁一纸政令,彻底将墨家背负的污名洗去?”
赵羽晟眼神一缩,沉声道,“江聿鸣。”
“正是江聿鸣,他对墨家有天大的恩情,依墨家的做派,又岂会对他儿子下毒手?”
“那先生为何让明鬼去执行此计,岂不是自相矛盾?”赵羽晟愈发不解,追问道。
黑袍人轻笑一声,答道,“明鬼和我们合作了五六年,我们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则为我们控制河道,收集资金。我们的秘密,他们知道的还少吗?即便鱼想容再蠢,也能猜出其中一二。”
“他们一朝为墨家,终身为墨家,是绝无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之所以暂时归附于我们,只不过是鱼想容的权宜之计罢了。”
“现在他们羽翼颇丰,再放任几年,可就真的要从笼子里飞出去咯。”
赵羽晟沉吟一会儿,抚掌笑道,“我明白了,先生之所以让他们抓这么多不相干的纨绔子弟,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人猜不到我们的真正目标,而是借此挑起扬州各大豪阀的怒火,逼迫州府出兵,借刀杀人,铲除掉这条不听话的狗!”
“但是,明鬼在扬州的据点甚多,就算是王府也没有确切的情报,如何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念及此,赵羽晟不禁有些担忧。
“殿下尽管放心。”黑袍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声道,“之前我见鱼想容之时,便故意透漏口风,诈她一诈,以她谨慎的性子,必定会将江苏昊转移到老巢里,到时只要派大军突袭,万事皆定。”
“妙哉!果真是天衣无缝!”赵羽晟不禁抚掌笑道。
“只要江苏昊一死,越王就可暗中推波助澜,江南官场必定震动,不知多少人得掉乌纱帽。然后越王再扶植心腹上位,这样一来,江南官场,尽皆由越王操控,只待时机成熟。”
话音未落,赵羽晟抢着答道,“只待时机成熟,大计可成!”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江苏昊一死,江楚联姻便化为一张白纸,我倒要看看,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现在又要站在哪一头!”
黑袍人摇摇头,说道,“殿下不必动怒,煽动他们,只不过是给赵弘祯添堵罢了。”
赵羽晟听罢,冷哼道,“以往个个都削尖脑袋,嚷着要和我们里应外合,现在江楚两家一联姻,他们便又觉得赵弘祯后半辈子不会再找他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