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安静得像块油画布。车流快速冷静地驶过,让人觉得清凉,仿佛心里所有的杂乱都平息了。但开车进了港岛就是另一副样子,遍地红灯,到处行人,本来三分钟就能开到的地方硬是要开个二十分钟,开着空调都能憋出一身汗。
有一次徐瑶来我家住,我禁不住抱怨,她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是个不需要朝九晚五上班的人,住在港岛有什么特别的好处?”是啊。港岛上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以找个周一白天大家都忙着在写字楼里看股票开会看报告不堵车的时候,悠哉游哉地开车来吃来玩就好了。想通之后立刻行动,找个小岛去隐居。第一次到这个岛是坐船上来的。我在码头租了一辆自行车,就沿路骑着玩。这个岛为了环保禁止非本地私家车进入,只有环保巴士和环保出租车才可以进。这岛并不适合上班族,所以人烟稀少,半天也没有一辆车。我很久没骑自行车,那天就开心得像个高中生。不,比高中生还高兴。我的高中并没有多高兴。那个沉闷的家庭,让我在小城的18年里的快乐屈指可数。我真正的快乐是从认识苗凯开始的,同时也开始了真正的悲哀。
天知道我为了摆脱家庭对我的影响付出了多少。有的人,生来就高,有的人,生来就有原罪。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在雍和宫遇到了我的师父,我问他:“人一生下来命运就定了吧?”他笑了,用深邃得像看透了尘世的目光看着我:“你不是正在改变它吗?”那时我正在和徐瑶拼尽全力争取魏东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可能成功。尽管有那么多原罪,我还是改变了命运,踏入了佛门,也赢得了世俗的成功。那一刻我在香港的小岛上,自由自在地在阳光下骑着车,就像有了一双自己的翅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禁锢我,让我透不过气。觉察到这个轻盈的心态,我便爱上了这个小岛,没事就来溜达。在就快转完整个岛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现在的这栋房子。前一任的屋主是个法国人,在香港有个服装公司,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儿女便把他接回法国。他卖这房子的时候非常不舍,把家里所有的细小地方都叮嘱了中介一遍。他家里确实装修得很有品味,有着法国人骨子里的优雅。我喜欢这种被绿植环绕的感觉,也喜欢不远处的白沙滩。
“去沙滩走走吧。”苗凯从屋里走出来。
“一起去吗?”我顺便问了问瘫倒在沙发上看电影的魏东晨。我家里没有电视,只有投影,用来看电影。偶尔为了工作也会看看国内不多的可以和我们相媲美的极热播的电视剧和国外的电视剧,但也都是助手们拷贝好的,可以直接播放。普通的电视剧和电视节目我是没兴趣看的,至于新闻,更和我没关系。
“不去,难得可以这么懒着,哪儿也不去!”魏东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赖汉模样。我简直怀疑徐瑶爱错了人。人和人之间的姻缘就是这么奇特,也许正是因为魏东晨的傻和单纯,徐瑶才会始终照顾他,格外对他好。反过来说,如果一开始徐瑶搞定的是苗凯,那么以徐瑶和苗凯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合作这么多年的。
苗凯没有褒贬地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就先行下楼。苗凯在结盟之后对魏东晨好了很多,不再尖酸刻薄。一般是见了面就点头微笑,平时也不怎么搭话。他是聪明的,知道何时进退。我也乐得魏东晨不去,他现在一身的负能量,徐瑶不在,我可稳不住他。
傍晚有点起风。沙滩远处有几个孩子在挖沙,更远处有几个菲佣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苗凯穿着菲佣昨天刚买回来的夹脚拖鞋和短裤,头发没有抹定型膏,也没有戴墨镜。他这副打扮倒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王,而像小城里那个落魄的歌手。我看着他的侧面,除了那几条隐约的鱼尾纹,这个男人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从未变过。这样想着多年的前尘往事,不由得发了愣。他忽然转头,快而狠地捏了我的脸一下:“发痴了!”
我痛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