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杀了他。”

    时间定格。我清晰地听见一个微微沙哑的女音在我耳边响起：“杀了他。”

    “不！别再说了！”我瞳孔收缩，身体一阵颤栗。一阵恶寒如同暴风雨般不断席卷拍打我的后背，简直快将我冰冻。冷汗刹那间打湿了我的刘海！

    “面对现实吧，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个声音叹息般缓缓道：“只有杀了他，活下去的几率才能增大。而只有活下去，你才能找到你想追寻的，只有活下去，你才不会辜负他；也只有活下去，你才能为他。”

    “报c仇。”

    瞳孔散大，心跳漏跳一拍，报仇这两个字深深触动到我的神经：“没错，”我鬼使神差地松开苏秦，凝出一把流星箭：“报仇”

    睁开右眼，我清楚看见心脏还在苏秦的胸腔里微微搏动。尖锐的箭尖离心脏不足两厘米，苏秦不会有一点痛苦。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上滑，正好对上苏秦微睁的眼睛。在他的眼里，我看见一张沾着鲜血麻木不仁的脸。

    “大人下手吧”苏秦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只有如沐春风的微笑，蓝宝石般的眼瞳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人”

    泪水再一次决堤，胸腔隐隐作痛：“呜”我咬紧下唇，手心一片潮湿，双臂不停颤抖。

    “下手吧。”

    “刷——”

    血鲜红而又温热，泪晶莹而又冰冷。

    “再见了（）真遗憾我还来不及亲自对你说（）（）（）”苏秦铁青的嘴唇犹如搁浅大鱼不停开合的鳃盖一样，一串残缺不全的音节从鲜血中涌出。最后，归于平静

    至始至终，他。

    只有微笑

    曾有一个人，他的眼睛很漂亮。漂亮的仿佛可以从中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可以看到北国的风雪和南国的花开，可以看到大漠孤烟和小桥流水，可以看到长河落日和浅草没马蹄，可以看到白驹过隙星移斗转，甚至隐约看到那些我错失掉的依稀岁月！

    可惜，这样美丽的眼睛却再也不复存在了。

    “参赛者：苏秦。能力回收完毕。”

    “当啷。”

    沾满鲜血的流星箭散发着隐隐微光，隐没在血色的土地里。而我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坐在那朵巨大山茶的中心，怔怔地盯着空无一物的血色双手，意识就好像被一把生锈的锁锁住了。

    “沙啦啦——”

    巨树那缠满破烂藤条的树干发出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声响。藤蔓随着声响有规律的扭动起来，最终让出一条巨大幽深的坚直裂口。黑暗中透出一点殷红光芒：“同类相残吗？哼，人类。”

    真正的树精灵终于暴露在阳光下，还是那样小鸟依人。与之前我和苏秦最初见到的那个分身并无多大差异，只是这个额头上多了块绿叶型的红宝石。树精灵头上的藤蔓将她与巨树外壳相连，现在的她就是靠这些强而有力的藤蔓在空中移动。

    “不不——！”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胸腔处如喷涌的潮水般蓦地吞没了我：“啊——！”

    黑色的天，红色的云，血色的双手，白色的骸骨

    地狱是存在的，黑暗也是。

    希望的灯一旦熄灭，生活上那间变成了一片黑暗。——普列姆昌德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尼采

    “哈哈哈！没错，就这样！就这样绝望的哀嚎吧！人类！哈哈哈哈！”树精灵刺耳难听的狂笑声在我周围不停环绕：“唉~愚蠢的人类啊。你们以为能够对抗命运吗？渺小的人类在宇宙中，脆弱的就像火里的纸片一样，只要稍稍一碰就支离破碎了。不好好躲在角落里，居然还妄想去实现那些愚昧可笑而又虚无缥缈的愿望。哈哈哈哈——！这难道不是傻子才会相信的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