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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刘一舟的私戳,有那印子钱,郭千斤才能给我打寿材,追根究底,那寿材钱可不就是你出的?”

    说着,郭嘉果真拿出一张印票来,再一步步上台阶,双手捧给刘一舟,温声道:“既刘兄难得来一趟,郭某将它做人情,仍旧还给刘兄吧。”

    当今官府,是严禁官员或者亲属们私开印局,私放印子钱的。只要有真凭实据,一纸状纸递到甘州府,甘州知府当场就可以扒刘一舟的补子,摘他的官帽。

    刘一舟接过那张印票,颤危危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朱砂新红,果真是自己的私戳,整整一百两,还盖着三分息的戳儿,不用说,家里那个不开眼的糟糠之妻偷偷拿他的私戳放印子钱了。

    再抬头,郭嘉就那么冷冷望着他,唇噙着抹子似有似无的笑。

    刘一舟一巴掌搧在妻弟田满仓的脸上,怒气冲冲道:“田兴旺,老子要休妻,老子要休了你家那个黄脸蠢妇!”

    待一群人将县太爷簇拥着出门,大约要走到黄河边了,郭嘉还能听到县太爷那杀猪般的生嚎:“休妻,老子要休妻!”

    *

    闹了一场,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

    郭嘉缓缓解开那件面客的荼白面袍子,折叠出反面来将它挂在西屋外的檐廊下。

    这时,他身上便是寻常干农活儿时穿的那件砖青色大褂了。

    乡间少年么,小时候都是一件大褂子,通肩,小时候齐膝,渐渐长大,就齐腰,最后穿成短褂,实在穿不得了才会扔给老娘,剪成碎布衲成鞋底子,做双布鞋出来,仍还能继续穿下去。

    站在西厢檐廊下,郭嘉环顾着自家的院子,虽仍还是一水清净的青砖地面,短工婆子们清扫的干干净净,但看得出来东厢廊下新结的蜘蛛网,不是自家人,有些活儿就总是干不彻底。

    虽说家仍还是那个家,父亲也在苦苦撑着家业,但短短半年间,妹妹郭莲死了,母亲吴氏半疯了,他又得了个一厥就不会醒的病。

    也就难怪这些乡邻们,敢大剌剌的欺上门了。

    郭嘉忽而觉得后背莫名有些灼热,转过头,便见窗子里一双微深,亮晶晶水潞潞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

    他这才双醒悟过来:老爹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给他娶了房妻室,还是黄鼠狼家有名的泼辣女儿,小夏晚。

    这时候,郭嘉老娘吴氏从院子外面转悠转悠着进来了。

    郭万担二十七才娶的她,她比郭万担小着十二岁,今年才不过三十一,若不犯痴病,脑子清明的时候,端地还是个温柔明理的中年少妇。

    见儿子醒了,净生生儿的修条儿身材,的就在西厢檐廊下站着。

    吴氏又惊又喜,道:“哎哟,我方才出门转了一圈,听见喜鹊在枝头喳喳叫个不停,心说怕是我儿子要醒了,这不,果真我儿子就醒了,你等着,娘给你做饭去。”

    郭嘉一把将老娘拉住,悄声问道:“西屋里那姑娘,是谁作主娶的,给谁娶的?”

    吴氏抿唇一笑,对着水缸见自己头蓬发乱的,沾了点水出来,捋着自己适蓬蓬的发儿,道:“自然是给你娶的,不然还能给谁?”

    “是你让她给我擦身子的?”

    郭嘉头一回睡过去,醒来之后因为吴氏正在替自己擦身,发了一场大火,坚决不许她再给自己擦身,打那之后,便他睡着了,无论睡几天,吴氏轻易不敢碰他的身体。

    不过她觉得,既是儿媳妇,便擦一擦也无防,遂笑道:“那是你的媳妇儿,可不得替你擦身?既成了夫妻就总得在一张炕上睡,你也别害羞,我替你热饭去,你进西厢,跟夏晚说会儿话去。”

    便清醒的时候,吴氏也是个小姑娘性子,指头总拢好了头发,转身就要走。

    郭嘉低声道:“这亲事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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