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秋俪离去,陌舒便昏沉沉睡了一个下午。晚间是丫头们细细碎碎洒扫的声音弄醒了她,她张眸愣愣盯着帐顶半晌,都无人发现她已醒了。
“呜药都煮糊了,碧流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小丫鬟捧着烧黑了的药罐子进来,急得直掉眼泪。
叫碧流的是陌舒的大丫鬟,陌舒被这哭声弄得微微一怔,支耳听着碧流的回答:“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药糊了,不喝便是,反正喝了也白喝。”
“这,这这怎么可以?”那丫鬟被训得眼泪一收,愕然道,“要是大小姐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够好起来?”
“还哪里来的药去熬?那都是最后一帖叫你给煮糊了。”碧流厉声喝道。
小丫鬟双肩一缩,畏惧地看着碧流。
碧流不耐烦,抄起桌上的一壶冷茶,揭开盖子统统倒进药罐里:“你去煎你去煎,反正她喝什么都一样。瞪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小丫鬟哭着跑了,出门时还被门槛给勾了脚。
“行了行了,够干净的了。”碧流又麻利地遣散了其他丫鬟,折身阖门,自去找闲适了。
陌舒的耳边终于清静了许多。她费力地支起身,团起被子靠在背后,对着屋中仅有的一丝烛光失神。
不知她这僵硬的动作维持了多久,原来那煎药的小丫鬟又推门进来了。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气味复杂的药,赫然看到坐起来的陌舒,吓得尖声一叫:“啊!”
陌舒敛眉,低声问:“怎的了?”
“啊,啊大小姐!”小丫鬟脸上的表情旋即由震惊化成了喜悦,她高兴地疾步奔到床前,再三打量陌舒,“大小姐,你真的醒啦?太好了”
陌舒抬眸,看她黝黑的眼睛闪闪发亮,便想,即便是父亲知道她醒过来了,也未有这样发自肺腑的欢愉吧?便将自己原来的一腔怨愤吞下,仍旧用低低的声音问:“以前不曾见过你,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是来顶纤月姐姐的,她让大夫人调去服侍二小姐了。奴婢叫阿皎,原来是在伙房的。”阿皎欢快地说道。
“嗬”陌舒冷笑,“她去服侍二妹了呀”目光继而徐徐地落到阿皎手上的药碗,努了一下下巴,“给我罢。”
阿皎迟疑:“大小姐,这这药”
“拿来!”陌舒强硬地道,伸手将碗夺了过去。
阿皎疾呼:“大小姐,这药不能喝!”言未落,她已吃惊地发现陌舒将所有药汁都灌进了嘴里。她急得又把碗给抢了回来,往下覆了覆,涓滴不剩,顿时白了脸,“呜呜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这药不能喝呀大小姐。”
“只不过是些药渣加茶水煎的,我命硬,喝不死。”陌舒淡淡道。
阿皎见被说破,立时愧疚地贴膝跪地连连磕头:“都怪奴婢没有看好药罐,才使药煎糊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若真的心存悔意,便应我一事。只是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陌舒说道,单手将阿皎拉起,“如何?”
阿皎已被陌舒的举动吓得不轻,忙忙地点头:“阿皎知道,阿皎知道。”
陌舒便附在她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你放手做,但别叫人起了疑心。”
阿皎的心砰砰砰地跳,她红着脸兴奋地点头:“阿皎明白,阿皎明白。”
是夜,陌舒已醒的消息便从馥兰小院传至各房,碧流等人纷纷回屋服侍,一时三刻也不敢有什么疏忽。
晨初日头醒得早,陌舒睁开眼,便有成片的阳光透过明纸洒进屋内。碧流伺候她用了点汤水稀饭,应她所言搬来几本书给她解乏。正渐入迷之时,外头守门的丫鬟便来通禀:“老夫人来瞧大小姐啦”
坐在门槛上借日头绣荷包的碧流立刻起身,拉整好褶皱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