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洪熙元年冬,列城下了一场大雨。
这座城池位于帝国最原始未曾开发的地域的西南端,军事上说不上重要,也不能说轻视。此地北邻东察合台汗国,西邻哈烈国,南邻克什米尔,旁遮普等国。多国的交汇处正是帝国偏西的列城,为了防范诸国入侵,南北西三面都筑起了高墙,垒得极为厚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敦实的围炉子。
寒冷的时节围炉子上的泥土被西北寒风刮得四处浮尘,滚滚的烟尘连冬日的雪花也未能压住其漂浮飞洒,落在简陋的营房上,落在兵卒们的身上。兵卒们冻得发白的脸便是被染成了黄色,像极是面黄肌瘦的饿汉。张大口呵出热气取暖,被黄沙沾染又是咳嗽又是难忍,十分难受。
“草他妈的泥巴拉!”
有兵士用厚厚的棉布裹住自己的嘴脸,漏出来的鼻息沾到了黄泥便是大骂了一声。
“歪瓜你怒这些作甚,不是下了一场雨了吗,洗涮了屋顶上的灰尘,你眼睛瞎了啊。”
“瞎你妈妈,我歪瓜眼睛亮堂着呢,鼻子感冒闭塞不能呼吸难受,还不容我发几句牢骚了吗?”
“切,谁叫你昨日三更半夜尿床起夜,独自一人在外面洗内衣了呢?”
“日,老赵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不撕破你的嘴。我说过了我昨夜是见了西北深处有道明亮闪光和恐怖的声音才起床遥望,殊不知声音太过狠厉,光芒太过耀眼令我僵硬了身体,才吃了一夜的北风,回来时发觉身体发冷发热了。”
“扯淡吧,歪瓜啊,论胡说八道的本事我远不及你啊。”
西端两名小兵卒各自打趣,一日好时光全磨在了嘴皮子上。若说兵事其实并不多见,无论是西方的哈烈国,北方的东察合台汗国,南方的小国,在东域大国的威严下很少有战事发生。多年的相安无事,使得这里的士兵懈怠了。
懈怠的是士兵,但陆永康此时不敢有任何懈怠。
作为列城最高的军事长官,他此时态度十分谦卑,虽然对于自家被三人占据了有些不满,但灵敏多变的他成功地将这种不满掩饰在尊敬的神色中,恰到好处的表情引得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没有任何不适。
他对着中庭座椅上那位穿着一身黑袍,黑袍脚边碎碎烂烂,有些辱没男子的身份,但对于戏精的陆永康而言,就算是对方在吃人喝血,他也不会有任何不当的举动,依旧是恭敬行礼,低声请示道:“尊敬的使节大人,容我对木宗致以崇高的礼节。”他对着男子不仅仅要鞠躬,还要跪拜,表示他对木宗的膜拜心情,足以看出修道者在普通的百姓心里面确实有极高的地位。
三磕九拜之后,他才续道:“使者明天还需要启程去那森林吗?不需要我带兵护卫?我们都出身于此,对这片地域算是十分熟悉的。如果您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拨出一个百人团随行。”
那位中年男子温和笑了笑,指了指外面的世界和远处的森林,摇摇头道:“陆长官不需要太费心了,森林的凶险普通人很难对付得来,我也听你们说过那里你们并没有涉足过,也未曾真正了解过,如果贸贸然让人进入怕会惹生事端,不见得对我有什么帮助。”
陆永康有些尴尬,但是忽然想起了某个可恶的家伙,沉默片刻后说道:“使者大人,我们土生土长最优秀的猎人在山里面能胜上百人,即使战不得但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带上去真的会有不错的结果。而且我军中有一人或许能够帮得上忙,希望大人莫要推辞。”
营房外几名校尉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幸灾乐祸,震惊不解,惋惜不舍,但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官会推荐那个人去做使者大人的路引。
“将军,我听说使者大人手里面有导向玉石,你何故还要送上一个人呢?”一名校尉十分不解,在普通人的眼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