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去后,尤利安换了身衣服。
藏蓝衬衣,黑色长裤,袖口挽到手肘,深色系的衣物使得他在路灯之下更显瘦削。
他沉默片刻,然后无声地朝着英奇伸出了手。
英奇讶异地挑了挑眉。
但是她没有纠结,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掌心里,任由尤利安将她拉起来。
男人的掌心微热,指节有力,在英奇站起之后就脱离了接触,一切都恰到好处,停留在礼貌的范畴之内。
“走吧。”尤利安说。
一路无话。
直到他们走到英奇的公寓楼下,她停下步伐:“我到了。”
尤利安点了点头。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未发言却先笑了起来。
“我和查理有个约定,”他说,“你指导他美术课的作业,他不准再偷偷跑出家门。如果不想呆在家里,那就打电话给我。”
英奇了然。
怪不得他会在晚上和查理在一起。
“布瓦洛夫妇又吵架了?”
“我没有问。”
“你该问的,”英奇淡淡地说,“你得教查理去接受这一切。”
尤利安一怔。
他俊朗的面容浮现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对于好脾气的尤利安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夸张的负面情绪了。
“我觉得,”他回道,“这太过残忍了。”
谁说不是呢,要一名四岁的男孩儿学会冷漠,学会忍耐,学会接受来自姨母姨夫的冷暴力和厌恶。
英奇:“可谁能代替他忍受残忍呢?”
尤利安默然不语。
可即便不开口,英奇也知道他的答案。
如果可以,尤利安绝对愿意代替查理经历苦难,但苦难是无法代替的。
“你不是他的父亲,尤利安。”
英奇劝道。
“就算你是,你也不可能把孩子们永远护在羽翼里,他们总得长大。”
“我知道。”
尤利安叹了口气。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犹豫和痛楚,美丽的几乎让人心碎。
“你说的没错,但查理只有四岁,他还有时间逃避。而且他已经够坚强了,我相信以后的查理有能力自己……如你所说,‘接受这一切’。”
但愿事情真的有如尤利安想的那么乐观吧。
毕竟连英奇都不得不承认,年仅四岁就能坦率地说出母亲和外婆都去世了这种话,他的确是个有勇气的小伙子。
英奇点了点头:“你可有的辛苦。”
尤利安露出笑容:“这是很幸福的辛苦。”
真是再标准不过的尤利安式回答,英奇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她一笑,尤利安隐隐放松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他清澈的眼眸比往日更为温柔。
“英奇,”他低声开口,“你还记得咱们的交换吗?”
“什么?”
“你的纹身。”
啊,是了。
英奇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带查理到她家,她告诉他纹身的含义。
其实那也没什么含义,英奇甚至有点好奇尤利安为什么如此的在意她的纹身。
“所以你没想出来是哪位俄国作家。”她说。
“没有,”尤利安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什么作品与兔骨有关。”
“普希金。”
“嗯?”
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尤利安的预料。
英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兔子请求普希金不要到彼得堡去。”
手机上显示的画面可爱简